过去,房中术对普通人来说极其陌生,这些年书籍刊物对它时有它时有涉及,如今街头地摊也出现了版本不明的《素女经》之类,算是两干年前民间流传的东西又回到了民间。
清朝未年,大批西方人进入中国。在他们眼中,中国人的性是不健康的,因为中国人对性讳莫如深,女性居藏深闺,男女授受不亲,特别是中上层人的“假正经”给西方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当荷兰学者高罗佩的《中国古代房内考)面世后,西方人齐声惊叹中国古代性文化的发达;同样是这本书,它的中文译本在八十年代又引起了中国人自己的惊叹。这是华夏文明源远流长的又一个明证。
古罗马的奥维德所写的《爱经》成书于公元前后,印度的《爱经)成书于公元一世纪以后,而此时中国正流传着成熟而定型的“房中七经”,湖南长沙马王堆帛书出士,证明了这些房中思想早在战国时期就已形成。中国古代性文化不但发达,而且相比较基督教文化的性观念而言。它显得更加合乎人性。当中世纪西方人将性视为罪恶时。中国的房中术却将它视为“天下至道”;当西方人将女性视为生育工具时,房中术却充分注意到男女的性和谐:仅仅在满清入主中原之后,中国才进入了极端保守的时期。
古代中国流传下来的文化思想,往往包涵着朴素却令人惊叹的大智慧,性文化也不例外。将阴阳学说与性联系在一起(或者就是由对性的体悟而产生了阴阳学说),提出“阴阳互生”,“男女相成”,就从大原则上合平了现代性学观念。马王堆帛书中说,人生来就会呼吸与睡眠,但房中术却要学习才能掌握。这与现代的观点又相吻合,而今天仍有人认为“性是本能”,“生来就会”,由此可知古代房中术思想的高明之处。
但是,用今人的眼光看,房中术和其他古代“方技”一样,缺乏严谨的系统性、处妙表现着“直观外推论”的倾向,又蒙着一层神秘色彩,而且,总是倾向于复古而不长于创新,与科学的发展观背道而驰,结果马王堆两千年前的房中典籍与明代的《素女妙论》相比,其宗旨基本相同。
更须注意的是,古代房中术通过一系列五花八门的术语,给人们渲染出了一些性的神话,如“男正反卧,女跨其上,……刺琴弦,治诸结聚”。又说“令女偃卧,男伏其上,……刺其谷实,七伤自愈”,说到几十个部位,令人眼花潦乱,其治病之说更是毫无根据;又如提到向某方向“一千抽”,某方向“千二百铀”,极其夸张:连“药王”孙思邈也在《千金方》中提到,若要固精,则在有射精感觉之前,人神提气,而且“叩齿千遍”,几乎荒诞不经。
现在人们已不再相信“还精补脑”之说,古代却一直以此为房中思想的骨干,于是又有了更离奇的说法:“御十二女不泄者,令人老有美色,御九十二女不泄者,年万岁”《妇人良方》中还讲到:交合得法则“有福德大善人降托胎中”;交合不得法,就会有福薄或恶人来投胎了。
虽然房中书在当时是指导人的性行为的书迹,但是,在实际当中,人们未必完全照其施行,或者无法按它的说法来做,至于道教的内丹术一派,以房中术为基础,发展成一种件修炼的方法,将女性视为炼丹的鼎炉,性行为即炼丹技巧,女性的性兴奋程度为火候,其具体方法又有着更多的名堂,但在真正实施时却秘而不宣,结果任何人都不得而知,完全和神话-般无二了。
那么,如果现在有人舍现代性科学而去尊奉房中术,显然是可笑的;但是,如果又因此而过分地批评古人的谬误,又不足取。所谓区分精华与糟粕未必时时恰当,因为历史是一种既定的存在,而人的认识却不断变化。对于我们一般人而言,看到房中术的内容,只需知道“哦,原来古人是这样写的”,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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