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秉锐

　　在一些藏民看来，跟他们拍照会把他们的灵魂也同时给摄走的。但我在藏区的经历告诉我，他们不会跟你要命，而是要钱。

　　一个叫着尕咪寺的庙院，里边坐着一位老藏妇。她左手在播弄着一串小念珠，右手在转动着一个大转经筒。如此高效率虔诚地“工作”，不照白不照。当我比划着要跟她照相时，竟得到她的同意。但当闪光灯过后，她马上停止了工作，伸出手来，嘴里冒出了同一个发音，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在念经，到头来勉强能听懂了，是：“钱钱钱”。

　　在拉不楞寺的晒佛台边，我看见一家藏民坐在草地上，老者手执一本扁扁长长的、写满了藏文的经书在教幼者识字，其悠哉游哉的天伦之乐在夕阳下更显温馨。我提出给他们照个相，他们很合作，幼者还把藏本特意对着镜头。我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在一声“扎西德勒”后，上前递上一张2元。可老者却在摆摆手。难道是“桔逾淮为枳”？直到听见他说“不够不够”，我才大彻大悟：世上毕竟没有免费的午餐。

　　在鸟岛，我让朋友给我照上一张以浩瀚的青海湖为背景的相片。当朋友磨蹭完后，从旁边走上来一藏民，他指了指我身后的一匹马，很友善的伸出一个指头，说一块钱。原来，我在摆甫的时候，身后不期闯进了这畜牲，无形中(有意的？)给主人家创了汇。按老规矩，在这些旅游区照上了他们的东西，是要付钱的。还好，主人也真的很友善，没有伸出两个以上的指头。可更好的还是当我晒出这张照片时，面对人、马、湖共处一景，触景生情，“饮马青海”这四个字立即跃出脑际，并成了这一相片永久性的标题。　　

　　不过，也有一次跟藏民，而且是藏族喇嘛照相是不用给钱的，那是在四川漳腊的川主寺。一大群喇嘛在草地上玩(用他们的话来说是“耍”)，少的玩得返朴，老的耍得归真。当我提出给他们照相时，他们马上分成有序地排开，尊者居中，少者居次。我架好了脚架，从取景框里看到他们的红色佛袍在绿树翠草中显得格外地醒目，我也禁不住蹿到他们中间来个“万红丛中一点蓝”(我当时是蓝棒球帽蓝衬衣外加蓝摄影背心，见图3)。完事后，没人伸手向我要钱。说实在的，本来也应当我向他们要才对，我平时赚外块帮人家照集体相也是这样。当我收拾三脚架时，他们围上来，纷纷要求我给他们每人寄回一张作个留念。乖乖，这次还是要掏钱！而且不止是1元、2元、10元，不同的只是不用当即掏罢了。事后，为了表明“汉藏一家亲”的情意和阿Q式的慷慨，回到广州后，我还是满足了每个喇嘛的要求，不论老少(一数，整整19人，19张，加上超重邮资6元，整整25块大洋)。

　　照相花钱，天经地义。当我们进公园看风景拍照片前也要先买好门票，那我们在欣赏人家千百年来沉淀的少数民族风情时也花上那么一点钱，看来也是地义天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