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越野之一:内蒙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2月26日11:27 新浪生活
作者:新浪网友 肖立
车上的草原
我用双手握住车头,反戴了太阳帽(天是阴的),伏身高速骑行。
虎口如撕裂一样的痛楚由小臂、大臂传到双肩,车速太快,我不敢从车把上松开已经麻木的双手,依然是骑行和骑行。公路上没有汽车,我不用抬头看,能听见的,只有呼呼过耳的风。
我骑行,每天上百公里地骑行,好象怀抱一种伤感,偶而叹息;又仿佛经历一种悲伤,为了上苍。推动自己骑行的,是一种音乐,就奏响在头顶这块阴沉的天空,又仿佛一种力量,无以名其形状。巨大的天空下,看不到边的平原上,仿佛从来就有了这样一幅画面,这样一种象征:长长的公路(黑色)、雪白的跑车、象西希福一样生来就在骑行的我。
轮下是水患初平的公路,身后是告别同伴时的天空(看不见白云),触摸着水壶和背包,才知道还有东西陪伴着我。一个声音象血缓缓从体内流出一样:我想去哪?另一个声音象金属,锐利地划破北方清晨的宁静:草原!我尖声地回答。
车子颠簸着,我扶住跳动的车头,依然骑行。从背包中取出饼干,细细地咬碎,慢慢咽下。一顿午饭,依然骑行。道路真静,恐惧时怀疑生命的实在,又有时,快乐地享受无所思想,头脑空空的宁静,这时的快乐让我流下热泪。
我于是知道自己将到草原,无论多么遥远,我也闻出了那种气息,刺鼻,难忍,然而,我爱它,爱这次骑行的终点,象爱一堆温暖的篝火。
天似穹庐。车轮下终于看见压死在路边的小蛇,飞扑到脸上的苍蝇顽强而挥斥不去。绿草一线,如天边的海。我抑制自己,按捺自己,象用双手、用全身遮盖在一面鼓上,为的是不让它过早地敲响、轰鸣,过早地泄露我饱满的欢乐。
牛群,羊群。草原如黄绿交织成的地毯铺满平缓的山山丘丘的眼前。穿着旧军装的青年,骑着毛色驳杂的马,驰到身前,我才看清一张四方的刚毅的脸,听到蒙古腔的汉语:“哪儿的?”
我喘一口气,摘下太阳帽。比乌兰浩特、比呼和浩特还要远,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来得那末快,又那末自然,犹如不知不觉走进越来越深的温水。就这样来到了草原。心中的鼓声并没有响起,看见蒙古包,骑过蒙古马之后,淡淡的,悠悠的,并没有奔腾的狂喜。
夜晚的旅店依傍着山,门前的主人医治着马伤。繁星满天,飘来羊肉煮炖出的香气,昏暗的电灯光似乎不比我旅途中的第一杯酒更浓。
主人睡了。我穿上所有的绒衣和毛衣来到夏夜的庭院,草原的寒凉中,是交织成一片而不分节奏、不知方向的虫鸣包围了庭院。是四周的虫鸣,而不是繁星,让我觉到了,我终于生活在一个四周充满生命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