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醋而来的旅游团
文:李京
醋,是我国人民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调味品,经常
食用,并没在意其中有什么奥妙,但凡三岁的小孩都知道,
一提醋,必会想到酸。多次去日本后发现,日本产的醋根
本没有酸味,那酱油不像酱油,黄酒不是黄酒的浅棕色汁
液,着实叫人难以接受。在餐馆向服务员索醋时,总以为
是给错了,后来经在日留学的朋友们指点迷津,方学会想
吃醋时需点明要中国醋。说来也怪,自从唐代后,日本人
就源源不断地将我国许多制造技术引入日本,有些甚至原
封不动地保持至今。但酿醋工艺却始终未被日本所掌握,
因此日本每年要从我国进口大量的食醋,供应市场需求。
日本酿造业的公司经理们早就有要来中国考察制醋工艺的
愿望,为此他们特地委托日本东京农业大学的柳田教授给
他们组织一个特殊团队,以旅游的名义来中国探究食醋酿
制的传统工艺,旅游的目的地是中国南、北醋的发源地。
我国自古就有南醋、北醋之分。南醋指的是以江苏镇江为
代表的系列镇江香醋;北醋则是以山西清徐为代表的老陈
醋。由于山西离北京较近,加之团队最后要从上海出境,
我便陪同以柳田教授为团长的一行人开始了从北至南的食
醋考察旅游。
一路上,日本酿造业的行家们给我上了有关食醋酿造知识
的第一课,为的是我能顺利地为他们翻译交流。从与他们
的交谈中我得知,在他们来中国之前,已经对日本市场上
出售的各种中国食醋进行了实验室分析,掌握了各种醋的
制作原料、配料、成份、酸度、糖度等资料。但是光有这
些数据、资料以及日本的高科技手段,却无法生产出地道
的中国醋来,其问题的关键是不了解种的培养环境,原料
发酵的最高温度和发酵时间,而这些是不可能从实验室分
析中得到的。看来他们是主题明确,有备而来了。下了飞
机,团队未做片刻休息,放下行装后就乘旅游车直奔清徐
县的醋厂考察参观。
进厂后,一行人已按捺不住礼仪小姐在陈列室的娓娓介绍
,迫不急待地想立马去生产区看个究竟。柳田团长不无歉
意地对厂长说:“等参观完了再继续介绍吧,那时还会提
许多问题呢。”走进生产区,干净的院子里整齐地排列着
直径米余的大缸,根据发酵期的不同需要,有的敞着口,
有的加了盖。团员们见状后,一改平日里卑躬斯文的君子
风度,犹如猎犬般东闻西嗅,好似发现猎物一样兴奋不已
。有的趴在缸边观察颜色;有的用手指蘸了醋后吮吸不止
,连连咂舌;还有的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过了
半点钟,又过了半点钟,不知他们琢磨出了什么名堂,从
他们那兴奋又茫然的脸上看出,他们似乎是略有领悟却又
不得要领。忽然一个镜头映入眼帘,有个团员趴在缸边“
侦察”时,领带不小心拖进醋缸里,待他直起身,领带角
已“蘸足”了醋汁,令人诧异的是他似乎并不介意弄脏了
领带,也不急于清除领带上的醋汁,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
一样。正打算跑过去告诉他时,却发现他跑到了个旮旯里
,从裤兜里掏出个小瓶,把领带上沾的醋汁挤进小瓶里。
好巧妙的“偷窃”方法呀,必须制止他!我立即上前指出了
他的不友好行为,他十分尴尬地将小瓶里的醋倒掉了。参
观后一行人又回到陈列室,未等厂长开口就七嘴八舌地提
出了一大堆问题。还是团长有水平,先是对中国食醋大加
赞扬一番,什么历史悠久了,口味纯正了,紧接着就转入
实质性话题,诸如发酵时间、温度、
种等等,我边翻边给厂长递眼色,暗示他不要如实回答
,同时我也当机立断,不管厂长说的是实是虚,我都给加
一点儿“量”,决不能让他们掌握我国传统制醋技术的关
键。大概日方发现我在翻译时从中做了手脚,抱怨我不“
配合”他们。
有趣的是自从日方想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取制醋技术的企图
暴露后,不顺利的事接踵而来。先是去清徐香岩寺的路上
旅行车抛锚;接着是在太原双塔寺拍照时,有个团员从台
阶上摔了下来,还好没伤及筋骨,只是破了皮;再就是遇
上飞机误点,回到北京后已经赶不上去镇江的火车,只好
改乘第二天的车次南下。日程的变更非常令人遗憾,日方
也觉得有些蹊跷,好像冥冥之中有种神秘的东西在与他们
作对,他们对我说:“以前也来中国旅游过,从没遇上这
么多的倒霉事,这次不知怎么搞的,全凑齐了,后一半还
不知会出啥怪事呢!”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们好好
回忆一下,这次来中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中国人的事
情了?”话音未落,有些人脸上已现出局促不安之色。不一
会儿,有人将一个塑料包送到我手里,并连声直道“对不
起”,打开包一看,我乐了,自言自语地说:“鬼子缴械
投降了。”原来包里装的是几十个准备“偷”料的小瓶子。
(栏目编辑:李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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