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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99/01/22 首页>新旅人>媒体放送>《旅游》  

    女探险家情迷沙海
    
    文/邓宁新   图/吴东捷
    
        又有人徒步穿越了新疆“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不同的
    是,这次徒步穿越的是位女性,而且是位年龄已到52岁的女性,用大
    围巾以阿拉伯式裹头法裹住的那张曾经十分娇艳而今无奈地走向干涸
    的脸容,不仅说明她的人生沧桑,更说明她在超越人类生存环境极限
    的历险中,还经历过在那极限中对自身条件和能力的挑战,她要比男
    性比青壮年付出得更多。
    
        这位不平凡的女性是意大利职业探险家,名字叫卡拉·佩罗蒂。
    
    
                     走出塔克拉玛干的第一个女人
    
        我刊是通过刘雨田认识的塔克拉玛干。我刊曾报道过他如何成功
    地穿越过它。处于塔里木盆地中部,东西长约1000公里,南北宽约
    400公里,面积达32.4万平方公里,在世界上号称第二的塔克拉玛干
    大沙漠不知吸引过多少探险家,也不知掩埋过多少探险家的尸骨。在
    新疆维吾尔族语里,塔克拉玛干就是“进得去出不来!”,也正因此,
    中国和世界各国的探险家们才一往情深地一次次与它亲昵。
    
    探险家有探险家的信念、性格和风骨。
    
        1998年10月26日下午,卡拉·佩罗蒂身背装有帐篷、睡袋、燃气
    炉、小锅、水瓶、照相机、摄像机等25件物品重约20多公斤的背包,
    在和田以北120公里处向塔克拉玛干进发了。她走了24天,行程600公
    里,于同年11月18日的下午2点走出了塔克拉玛干,在沙漠北端的阿
    克苏与亲人会合,完成了塔克拉玛干探险的壮举。
    
        在塔克拉玛干她遭遇了什么?是怎样战胜困难走出这死亡之海的?
    
    也许,只有卡拉·佩罗蒂的日记才能真切而详尽地回答这些问题。她
    每天都记日记,在每天走出大约七八个小时,站下脚,搭起帐篷,生
    堆火,晾晒湿了的衣服之后。她记的日记有两种,一种是客观观察到
    的技术日记,另一种是心情和感受,分别记在两个日记本上。她对采
    访记者的回答过于简单。是语言的障碍还是不堪回想?抑或那是独属
    于自己的宝贵珍藏?
    
        她对《北京青年报》记者牛嫱说,在她以前塔克拉玛干有人以驼
    队的形式穿越过,但是单人、徒步、无后援的穿越还没有人做过。卡
    拉·佩罗蒂没有说对,她并不十分了解塔克拉玛干的探险史,起码,
    她不知道刘雨田。客观地说,她比刘雨田幸运多了,刘雨田是纯以生
    命做赌注的,他没有瑞士世腾表公司这样的赞助商,没有卡拉那种只
    有300克重的帐篷,没有睡袋、卫星定位仪、卫星电话和为卫星定位
    仪、卫星电话充电用的太阳能吸收板这些先进的技术设备,没有供宇
    航员在太空食用的MAP药片、VIT药片和净水药片,沙漠里凡是有生命
    的东西,都会被他用来充饥,渴到极限时,自己的一滴尿水也会成为
    甘泉。这种比较并不是否定卡拉的探险业绩,而是一种告诫:中国的
    探险家不应该忽视现代科技成果在探险中的作用,不应该忽视社会的
    支援,要尽力争取和创造条件以增强和死神抗衡的能力,还有不应以
    为探险就可以拿生命当儿戏。卡拉在穿越塔克拉玛干之前,有两年的
    时间都在做这次探险的准备,包括向赞助商申请,包括技术准备,包
    括身体适应训练。临行前卡拉还于4月到新疆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专
    门考察了塔克拉玛干,了解了那里的气候、地貌等自然情况。
    
        卡拉是令人感佩、令人钦敬的。探险就是探险,在荒无人迹的大
    沙漠里,她要经受高温与骤寒的巨大温差的考验,要经受非常人所能
    承受的疲累,要战胜沙暴,要忍受干渴——即便有净水药片,有丈夫
    和支援小组带骆驼提前放置的水桶,那总得找到水源和水桶才行。至
    于24天中没有人交流、相伴的孤独,有着10年职业探险经历的她已经
    习惯了,孤独对于她也许是一种享受,在没有生命的地方,她充分地
    感受到自由和做为生命体的力量。
    
        卡拉也许不是惟一走进塔克拉玛干的女性,但她实实在在是第一
    个徒步、单人、无后援穿越过塔克拉玛干的女性。                
                          
    
                    沙漠与卡拉
    
        卡拉对沙漠的兴趣始于1988年。那时她是一名自由撰稿人,喜欢
    帮助一家电视台拍些探险活动的纪录片,写这些纪录片的有关文字。
    在这过程中,她开始对沙漠发生了兴趣。3年后,即1991年的10月,
    她随骆驼队首次成功地穿越了撒哈拉沙漠西南部位于尼日尔境内的泰
    内雷(Tenere)沙漠,1996年4月,她又在向导陪同下穿越了世界公认
    的环境最为恶劣的博茨瓦纳境内的卡拉哈里(Kalahari)沙漠。穿越塔
    克拉玛干是她沙漠探险活动的第三次,也是她最辉煌、最成功的一次
    ,因为这次的行程最长,她对自己的要求也最苛刻。但就在沙漠中的
    心态来说,这次也许是她最平和、最自如的一次。
    
        我们通过卡拉撰写的《沙漠》一书来回溯她的沙漠探险历程。
    
        在撒哈拉的泰内雷沙漠里,她选择了没有固定的路线、没有罗盘、
    不带地图、甚至没有人带手表的运盐驼队做为同伴。只有向导才知
    道驼队该如何走,向哪个方向走,驼队的生命全都掌握在这个向导手
    里,掌握在向导超众的辨别方向的能力和多年的经验上。她为跟随这
    样的驼队而振奋,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不曾有过的力量在升腾,这股
    力量占据了她的全身。那是痴情与梦想注入到生命体里的力量。但这
    力量要化为实现梦想的桥梁时,却必须经过严酷现实的锤炼,它竟是
    用恐惧、忧虑和恐惧忧虑中的挣扎做材料的。
    
        我们来看她的如下记述:
    
        “那是我一生中最糟的一夜了。
    
        “人们都睡了,而我躺在自己狭小的帐篷里,脑子里乱极了。我
    对自己好像有了新的认识,我大声地对自己讲话,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但我内心的渴望是如此强烈,要尽早回到属于我的那个世界,更强烈
    的还有那种无法控制的恐惧。我不断地问自己,回答自己,再问,再
    回答,最后我对自己说:‘嗨,这只是第一天对吗?因为累和热而放
    弃自己的梦想,值得吗?我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吗?真的是受不了,
    还是我自己不愿意再坚持下去了?’”
    
        再坚强的人碰到卡拉首次穿越沙漠时所经历过的也会有这样的思
    想挣扎的。
    
        饥饿、劳累每时每刻都在增加。
    
        热,热得超出了想象力,温度计放进背包里测出的温度竟高达60℃。
    冷,夜里沙漠的气温可在很短的时间里下降40℃。没有衣服可以
    再往身上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捱到明天。
    
        几百公里中没有东西在走动,没有生命,甚至连一株灌木或无处
    不在的蚂蚁也没有。有人说,泰内雷沙漠是不存在任何生命的,连细
    菌也没有。
    
        沙暴。沙暴到来得异常迅猛,当感觉到好像有种声音从很远的地
    方传来时,仅在几秒钟之内,天地就变成了黄色,裹着沙尘的狂风铺
    天盖地,一切能抓走的东西它都要抓走,而且闪电般地抓得无影无踪,
    打在人身上的沙子就像砂纸一样打磨着每一寸皮肤。更可怕的是连最
    有经验的向导都无法辨认行进的方向,形状和颜色消失了,人成了黄
    沙中移动的影子,沙地上一丝足迹都留不下,沙暴中的旅行者完全被
    隔绝在世界之外。如果在沙暴平息后,还找不到方向,或向导在沙暴
    中出事,那几十个人的生命包括卡拉,也许就再也回不到人的世界。
    
    不寒而栗的可怕念头和控制恐惧的努力在卡拉首次沙漠探险活动中是
    难以避免的。
    
        她还有过后怕,她碰到了一只长15厘米的巨蝎,那巨蝎向她摆出
    了即将攻击的姿势。她急中生智,悄悄抓起一把沙子撒向巨蝎,使巨
    蝎一时迷失了方向才得以脱难。走出沙漠后,她发现自己变得不再是
    自己,镜子里的样子已无法相认,但她也从灰头土脸空前疲惫的陌生
    里看到了一种令自己振奋、鼓舞、欣喜的东西,那就是生命的升华中
    反射出来的明亮的目光。1996年的沙漠探险,她的独立性已远远超过
    了首次在撒哈拉的行动,她要徒步穿越博茨瓦纳境内卡拉哈里沙漠最
    不为人知的区域,她要在沙漠中寻找充满神秘色彩、身材矮小的灌木
    人民族,这是在她童年时就有的梦想。她找到了他们,他们也接纳了
    她。这个民族和卡拉哈里沙漠最初的印象给了她很大的错觉。这个民
    族在交谈时总是轻声细语,语调平缓、谦和,时常配合着极有表现力
    的动作和手势,相互之间不争吵,扁平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而沙漠
    比之撒哈拉可爱得多,有很多动物,这些动物有的给她带来惊奇,有
    的给她带来恐惧。他们捡过巨大的驼鸟蛋,那些蛋浑圆、完美,简直
    像精美的瓷器,灌木人用极尖的木杈在鸟蛋的顶部钻出一个小孔,把
    蛋黄和蛋清倒进盘子里,再把蛋壳放进在朝阳的沙丘上掏出的洞里,
    用沙土埋好,蚂蚁会把蛋壳里残存的蛋清全吃光,过几天,当再把蛋
    壳挖出来时,洗清里面的沙子就可以用它来储藏水。她和向导还遇到
    了蟒蛇般大小的眼镜蛇,眼镜蛇上身笔挺,两腮鼓起,土褐色的眼睛
    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他们还听到了狮子的吼声,感受到了帝王君临
    般的威严。血液在一刹那间恐怕是凝固了,特别是此刻寻找灌木人和
    向导而不见其踪影的时候。那一刻仿佛比一生还漫长,她体验到了真
    正的恐惧。
    
        她得出了结论:任何沙漠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次探险,她不是为沙漠,而是为灌木人,为童年的梦来的。
    
        沙漠探险把骄傲给了她,也把从容和自信给了她。当她真正独自、
    徒步、无后援地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时,她已经不怎么觉得什么是
    值得恐惧的,她适应了沙漠,沙漠也接纳了她。
    
                 都市中是否也有沙漠 
    
        卡拉从新疆来到了北京,住在一家五星级的豪华大饭店里,时有
    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采访,但未必都能见得到她。她很忙。她不是拒
    绝和排斥都市生活的人,她不是为了躲避都市的喧闹和繁华才去寻找
    沙漠中的孤寂的。另外,我们也注意到,做为一个职业探险家,她的
    探险活动的频率并不是很高,除了沙漠探险之外,她还有过盐湖探险
    的经历,每次探险活动,相隔的时间都比较长,这又使我们不能不把
    她和刘雨田做个比较了。
    
        刘雨田的探险活动始于1984年,那一年的5月13日,他辞去了乌
    鲁木齐铁路局政治部的工作,从嘉峪关开始了徒步考察万里长城的壮
    举,之后,他的探险活动就没有停止过。他徒步丝绸之路、黄土高原
    ,三次探险罗布泊,三次试登喀喇昆仑山,寻找过神农架野人、喜玛
    拉雅雪人,两次试登珠穆朗玛峰,四次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古尔
    班通古特大沙漠,还横穿过世界第一大峡谷雅鲁藏布江大拐弯,至今
    已完成了85项探险项目。
    
        刘雨田选择了苦难。如果生命没有完结,他会不停走下去的。
    
    卡拉也是要不停地走下去的,她下一个目标是澳洲的大沙漠。世界各
    个洲的著名大沙漠,她都要留下自己的足迹。但澳洲沙漠探险之行,
    绝不会是在今年,估计也不会是在明年,她不会把探险活动的密度安
    排得那么紧。
    
        她和刘雨田的区别在哪里呢?
    
        她活得很潇洒,而刘雨田活得很累。
    
        我赞赏卡拉的潇洒态度。
    
        刘雨田并不是用频繁的探险来证明自己是个英雄的,他有很多的
    无奈,他是在社会的不理解中开始,也是在社会的不理解中坚持的。
    为了筹集探险必要的资金,他得忍受别人眼中乞丐的形象。他已无法
    适应都市,他习惯了探险中的孤独,处身在都市中才有他最惧怕的孤
    独。探险几乎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卡拉显然不是这样。都市生活仍是卡拉生活的一部分。
    
    在这里,是否有不同社会环境、社会习俗,不同社会环境社会习俗中
    的价值观念在起作用呢?
    
        探险也应该成为我们生活中的一种时尚,那时我们才有卡拉,而
    不是始终不被理解的刘雨田。
    
        是社会习俗给刘雨田布上了英雄的色彩,他是先驱者。当代社会
    不需要英雄,需要的是整个社会的探险精神。探险精神应该成为整个
    民族精神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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