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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99/01/22 首页>新旅人>媒体放送>《旅游》  

    旅游大特写
    
    喜玛拉雅上的国际村
    
    我闯过了第一道难关
    
        1998年4月12日之夜也许是我这一生睡得离星星最近的一夜。一
    觉醒来,头痛欲裂,粘粘的分泌物严严地堵住了我的喉咙,干冷的空
    气像刀一样。好在黑夜终于过去。戴上有厚厚镀膜的墨镜,一出门,
    强烈的喜玛拉雅日光灼射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蓝
    的天空,上面挂着比棉花还白的云朵,连绵不断的雪山围绕在我周围。
    突然间天与地变得如此之近,又是如此之广。在这雪与山的家园中很
    快你就会发现一座巨大山体,她高出任何一座山,像是通往天庭的云
    梯,这便是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
    
        这是我到大本营的第一个清晨,大本营的模样比珠峰更让我吃惊。
    在没到大本营之前,想象中大本营不过是山谷的风雪中立着的几个小
    帐篷,没有太多的人气儿,可此时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大大的、奇
    特的村落里,村中的房屋虽都是帐篷,却因国家的不同、用途的不同
    而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其中餐厅帐篷最为高大、漂亮,内部构造也
    宽敞明亮。村民么,自然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登山者,也包括一小部分
    当地的牦牛搬运工,那时大本营的总人口达到300多人。这就是我要
    向您介绍的被称为喜玛拉雅小联合国的喜玛拉雅国际村。村口竖着的
    方石碑上刻着:“珠穆朗玛峰大本营海拔5200米”。
    
        第一天看到这座联合国村还挺新奇,可慢慢的随着大本营生活的
    开始,才真正体会到了生活在高山营地的艰苦,也认识到了什么是登
    山。
    
        我的第一道难关就是高山缺氧反应。除了头痛之外,无论什么时
    候都觉得胸口闷闷的,好像喉咙口总塞着个水瓶塞儿,口干舌燥,水
    是总也喝不够,嘴唇抹着唇膏还是干干的、紫紫的,屙肚子屙得不成
    样子,自然也无心吃饭,整个身体 内部运转全部紊乱。就这样神志
    不清地过了几天,眼看着皮带缩进了两个扣眼。这还不算最糟,四天
    后我开始感觉胸部不适,呼吸时老有异样的声音传出,我赶快找到中
    国——斯洛伐克联合登山队的于队长,他曾十几次来到珠峰,有着丰
    富的高山生活经验。他告诉我:如果胸部喘气时有呼呼声可能是肺积
    水。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5200米这个海拔高度,如受冷或感冒后,
    很容易转成肺水肿,一旦得了肺水肿两到三天人就会死亡,甚至更快。
    最后于队长建议我赶快去斯洛伐克医生拉斯特那儿看一看,诊断结果
    是吃些药后如症状仍不消失,就立即下送到低海拔地区,不然性命很
    难说了。幸运的是两天之后我症状全无,就这样,这第一道难关算是
    闯过去了。
    
        与此同时各国登山者已基本开通了珠峰第一道天险北坳,建立了
    7028米的四号营地。北坳是连接珠峰与章子峰的一座大冰山坳,也是
    珠峰设置给人类的第一道天然屏障,看上去就像一座几百米高的大雪
    墙,突破这座雪墙,就真正漫步在珠穆朗玛的巨大躯干上了。
    
    心形的冰湖心形的草
    
        4月21日,天气很好。我和登山协会的两位联络官一起去绒布寺。
    这是世界上最高的寺院。寺院内部构造很简单,是非常典型的藏式寺
    院,整个房屋都是土木结构,走廊边的墙壁上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佛
    教壁画,极富神秘色彩。
    
        4月27日下午4点多钟和金俊喜同去冰湖。金俊喜是中国老登山队
    的五虎将之一,也是梅里雪山17条人命那次山难中的仅存者之一,
    1975年曾到达珠峰的突击营地、8300米的人类死亡禁区,所以与他同
    行感觉特别放心。我们朝正对珠峰的方向走。风很大,吹得耳朵生疼。
    随行的还有赵玲玲,我把我的护耳套给她戴了,她很感动。走过一大
    片旷野后,我们开始爬坡,那是个非常陡的大坡,刚一爬腿立刻就沉
    起来,还喘得要命,喉咙由于冷空气的吸入感觉冻得很痛,就这样呼
    哧带喘地上了大坡,累得实在够劲。
    
        翻过大坡和几个小山丘后终于看到了第一个高山湖泊。这也许是
    世界上最高的湖泊,是喜玛拉雅山雪水融化而成的,水呈蓝绿色,清
    澈得像块宝石,最吸引人的是这湖的形状,一个标准的心形,堪称湖
    中极品,更是大自然塑造的一件艺术品。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还有
    心形的草,看来大自然也偏爱这块土地。继续往山谷深处走去竟看到
    一连串的冰湖,都是那么色彩明快、线条粗犷,我们拍了很多照片,
    长四只眼睛都不够用。在回去的路上金俊喜说过几天上冰川会让我更
    兴奋。此时已接近黄昏,路上有少许积雪。最近几天,下午总是下雪,
    直下到晚上,珠峰因雪而变得特别美,银装素裹的她缠绕着层层云雾,
    只露出那看似神秘而温柔的脸,像月宫中的白衣仙女。
    
    中斯登山队的故事
    
        我是’98美国、捷克两支登山队的翻译官。刚开始我和美国队、
    捷克队的联络官一起吃饭,后来我们三个就一同加入到中、斯队这个
    大家庭。在山坡上我们有一个厨房,归“老乌鸦”住,他睡觉打起呼
    噜比敲锣打鼓还热闹,所以我和“煤气罐”住在一起。“煤气罐”一
    般晚上点蜡看书至二三点,我就也跟着凑热闹。“老乌鸦”和“煤气
    罐”是登山协会的联络官,通常我们第二天中午一二点才起床,然后
    就溜下山坡,钻进炊事帐篷吃一点东西,下一顿就晚上见了。身处高
    海拔地区永远不会有太饥饿的感觉,总是昏昏沉沉什么都不想吃,也
    什么都吃不多,吃多了会加重高山反应,会整夜都睡不着。
    
    中、斯队人多,热闹,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大家在一起除了一起做饭
    就是天南地北地瞎侃。中国体育报来的彭记者令人吃惊,她是女同志,
    年龄都近50岁了。她说自己对珠峰梦寐已久,说再也不能失去这次机
    会。可她这年龄应该待在办公室里或是在舒适的家中。来之前所有的
    亲戚都给她做工作,她丈夫也不太支持,可她只有四个字:义无返顾。
    她说她都认为自己有点什么毛病。彭记者对我的事情大发感慨,因为
    我是扔了国家机关的铁饭碗来珠峰的。
    
        此时中、斯队的中方队员已经跨过北坳,冲过大风口,在暴风雪
    中艰难地建立了8300米的突击营地。天气情况一直不太好,10级以上
    的风一刮就是一个星期,就连大本营都冷得受不了。这两天于队长总
    是咳嗽,但晚饭一过就来到炊事帐篷给大家讲登山的惊险故事。黄昏
    暴风雪不停地肆虐着,并疯狂地摇晃着营地的每一顶帐篷,让人不寒
    而栗。珠穆朗玛的恶劣气候世界有名,雪能把最好的帐篷压塌,风可
    以把帐篷撕成碎布条。可越是这样,老于的故事就讲得越欢。
    
        5月5日,随着突顶日期的临近,老于越发地坐立不安了,总是用
    无线对讲机提醒着在8300米的普布和拉巴生活上的每一个细节。次日
    凌晨3点整,彻夜未眠的老于拿起了对讲机,“大本营呼叫,普布,
    普布,拉巴,起床,准备出发!”此时的普布、拉巴开始用燃料烧水
    ,漫长的30分钟后大本营终于收到了普布的呼叫:“一切就绪,可以
    出发!”1998年春季中斯联合登山队突击顶峰的号角吹响,所有的中
    方队员既激动又为普布他们捏了一把汗。凌晨6点钟大家就在漆黑而
    寒冷的山谷中支起了70倍的望远镜准备就着朝阳的第一缕光线找到
    普布和拉巴。
    
        当阳光强烈照射在章子峰、并不断地在天空中越爬越高时,老于
    也正用望远镜焦急地寻找着普布和拉巴,可是在这白雪茫茫的8000米
    人类生存的死亡线上,找不到任何看似人的东西,大家也都焦急不安
    起来。按照出发的时间和预定的路线他们应该出现在8600米的登山路
    上,但为什么没有呢?大家都默默不语,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会不会
    在出发时因光线较暗出了什么事?会不会中途出现了滑坠?也许是走错
    了路线?果然在10∶30分左右老于终于在偏离了预定路线很远的地方
    发现两个小黑点。没错,那就是普布和拉巴,老于赶快用对讲机呼叫
    “普布拉巴走错路了!”上面的路走不通,是条死路,只有横切。一
    分钟后普布用极颤抖的微弱的声音挤出四个字:“雪崩危险”!有登
    山经验的人都知道,在高山深雪处横切极易造成雪崩、流雪,后来才
    知道他俩当时所处的地方积雪已经齐腰深了。普布和拉巴在8600米以
    上的暴风雪中艰难地行进了十几个小时最后终因积雪太深而下撤了,
    就这样中斯联合登山队首次突顶失利,大家都沉浸在失败的苦恼之中
    。
    
    喜玛拉雅的登山家们
    
    
        随着登山季节的结束,美国队、捷克队、印度队、日本队、国际
    
    队都分别于5月18日、19日、23日登上了8848.13米的顶峰,其中很多
    
    人实现了全程无氧攀登。他们怀着对山的热爱,不远万里花掉所有积
    
    蓄来到珠峰面前,与她亲近,与她交谈,为实现一生的梦想,克服困
    
    难与恐惧,穿过漫天黑地的暴风雪,在登上世界第一高峰的同时,也
    
    征服了自己内心的那座更高的山峰。当然,也有很多勇士永远留在了
    冰雪的怀抱中,在今年的登山路线上就分别躺着三具被冻僵的尸体,
    尸体也许躺了几年几十年,但挡不住山对登山者们的巨大诱惑,挡不
    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在大本营时常见两个奥地利男女出双入对,后来得知他们是夫妇俩,
    在国内有一家高山旅游公司,靠挣来的钱支付他们庞大的登山开支。
    他们每年都去世界各地登山。他俩从小就开始登山,是山把他俩连在
    了一起,可以说山是他们的生命。还有美国队攀登队长大卫。他受雇
    于一家高山探险公司,一年四季都在世界各地跑。他说一年中在家的
    最短记录只有五天,他还说希望有一天能有一家自己的探险公司并去
    登自己想登的山。小李听了很是吃惊地问:你一年中大部分时间是在
    冰峰雪谷中度过的,难道就没想过危险与死亡?大卫指着小李手中捏
    着的香烟说:“就像一个人明知抽烟会导致癌症或死亡,但仍有数
    不清的人在抽烟,问题就这么简单。”
    
    这不过是人与人之间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同罢了。
    
    实现梦想
    
        进入5月,世界各地的高山旅行团来到珠峰大本营观光,他们只
    是在大本营住几天,看一看珠峰那雄伟的面容。让我吃惊的是今年还
    来了两个北京自费进珠峰的。以前很少有国内自费来的,北京的这
    还是头一回,杨耕就是其中的一位,而且也是山野户外俱乐部的成员,
    所以我们一见面就显得格外亲切,几乎无所不谈,但谈得最多的还是
    如何到东绒布冰川去。我们每天都盘算着时间和天气。机会终于来了。
    
    早上7点整,我们一行三人带上食品、水壶出发了。珠峰大本营到一
    号营地的路在一座巨大山谷的谷底,路上漆黑而寒冷,但我们的脚步
    却走得飞快。大约9点多钟我们走到了中绒布与东绒布的岔口处,一
    眼可以望到中绒布冰川的一片片冰塔和它周围那高耸入云的雪峰,我
    们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这雪山胜境但一刻不敢耽搁,从三岔口处往东
    没走出多远就发现有用小石头摆成的小玛尼堆标志,它把我们一直引
    向了一个大大的雪坡,这个雪坡高而且陡,呈之形上升,脚可踩的地
    方是非常有限的。我们整了整行装准备突破这通往东绒布的第一道难
    关,五分钟后我们拄着雪杖开始爬升,随之而来的就是呼呼的风声和
    喘气声了,在5500米处爬大坡真是非常困难,不夸张地说比在内地背
    着100斤米爬楼累多了,最起码内地氧气多。20多分钟过去了,我们
    站在了大坡的中部。停下脚步,呼呼喘着气,无意中朝下一望,恨不
    能打一连串寒战。雪坡下是深不见底的千年冰谷和大大小小的冰渍湖
    泊,它们冰下有水,水中有冰,比起在山下的倒更像冰湖。我们不敢
    停留,加紧步伐前进,在只能放下一只脚的伴着少许积雪的斜面上把
    雪杖插进去,踩着雪杖内侧过去。上了这个要命的大坡不久,我们就
    来到了以前登山队的一号营地。休息时听到了有咕咕的声音,顺着声
    找,我们看到了一群雪鸡,它们浑身长着花斑点,一小群一小群地觅
    食,甚是有趣。爬过大坡翻小丘,一片空旷的雪地突然出现在我们面
    前,定睛一看,原来是登山队经常提到过的那条距一号营地不远的冰
    河,冰面像抹了油一样,一不留神就得摔倒。以前有人在这里丧过命,
    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安全通过后不久,我们又通过一段比较平坦
    的路,突然发现前面的路根本看不见头,时起时伏,尽是一座座小山
    坡,偶尔路中还耸立着几十米高的大冰墙,冰墙的周围还有冰与土石
    混和的大冰洞、冰与雪融化汇成的冰水坑。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漫步
    在珠穆朗玛峰的绒布冰川上了。路极难走,加之海拔高度已上升至5800
    米左右,体力的极度消耗与高原缺氧,头部开始疼痛并有些昏沉沉的,
    但心中有一个信念,一定要见到那美丽高大的冰塔。珠峰的冰塔林之
    旅是这几年来一直沉在我心中的梦,能不能实现这梦是最后的关头了。
    为了这个梦想我付出了很多,辞掉国家机关的工作从北京那个大城市
    行程万里来到这儿,距离我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了。我的腰部已感不
    适,稍作休息会有所好转,但一继续爬升症状就重新出现,这是缺氧
    造成的身体各部分器官的反应迟钝,翻过重重的山坡我的身体产生了
    较强烈的高原反应,此时的疼痛不光是头部、腰,还漫延到四肢的关
    节和肌肉,肌肉几乎无力收缩,像得了大病一样。就这样坚持着,我
    走向自己的顶峰。一生的机会,也许一生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千万
    不能错过,我也不能错过,终于在5月3日下午2∶30分我到达了我们
    此次喜玛拉雅之旅的海拔最高点6000米。我拖着疲软的身体一屁股坐
    在大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过劲来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这
    个地方是我的梦想,抬头看近处高大的冰塔历历在目,有的像冰山,
    有的像三角形的大船帆,在阳光的照耀下纵横交错的冰缝中泛出道道
    蓝光,使人不寒而栗,加上远处蓝得出奇的天与棉花样的白云,构成
    了天下独一无二的冰川美景。
    
    有了世界上最好的四名高山向导的开路与带领,各国登山队都穿过了
    层层雪雾胜利登顶。时间飞逝,转眼6月初,绒布河的水大了许多,
    也被大水冲下的泥沙搅得浑了许多,据说这表明登山季节快要结束了,
    所以随着美国、捷克队的登顶,我们也该撤营了。临行前的晚上,我
    整夜未眠,大本营生活不断撞击着我的思绪。在这儿的生活都是美好
    的,值得紧紧把握与回味,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生活,什么是人生,
    只有站在这地球之巅的脚下时你能真正体会到生命的绚丽、珍贵与荣
    耀。
    
    (栏目编辑:邓宁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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