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就说

    Tribune

    尴尬走海南

    文/齐广兴

    游览海南一直是我的企盼。还想有个“不同凡响”的
游法。

    1998年岁尾，“创意”终于有了——何不到海南过新
年?今年元旦可说是20世纪最后一个新年，这种过法既能
圆梦天涯，又有“跨世纪”的味道，何其乐哉!而且陆海
兼程，不坐飞机，不但浪漫而且经济。朋友们说：“就该
这样。玩就玩个潇洒，玩它个心跳!”

    可是哪里想到，自从12月27日我从广州开始这次“浪
漫”旅程，许多闹心事便如影随形般地跟着我，“潇洒”
变成了尴尬，“玩的心跳”也只剩下挨“宰”心疼的份了
!

    迟开“大巴”与沉睡女郎

    这天下午，我花130元买好一张广州至海口的“豪华
大巴”卧铺票。16∶30分，已是发车时间了，“大巴”却
不见踪影。苦苦地等了1小时20分钟后，好不容易“大巴”
才出现。车上人不多，每张睡两个人的卧铺只睡一个人还
未占满。总之是可以一路宽松奔海南了，谁知“大巴”却
驶进了一个停车场，车轮子就像粘上强力胶——一动不动
了。周围停满了到海口的汽车，司机们正乱哄哄地拉客。
我上厕所回来时，竟被另一辆车的司机和售票员连拉带扯
地架上了车，我边挣扎边喊：“我买过票了，坐的不是你
们这辆车!”“在哪里买的，多少钱?”他们问。“130元，
在火车站买的。”“哗，我们这里只要70块啦，多花50块
啦，好傻的啦！”得，没出广州就被“宰”了一刀不说，
还被人一番嘲弄，你说尴尬不尴尬？

    距发车时间3个多小时后，车上终于上满了人，只有
我睡的靠车尾的铺位还空着半边。车子开动了，我却怎么
也睡不着。这车号称“豪华”，可卧铺的长度不足1.75米，
我“顶天立地”还是伸不开身子。车子又是后置发动机，
我的头正好枕在发动机的部位，轰鸣声震耳欲聋，哪里还
有睡意。只好透过车窗，张望天空那一轮明月。大约3小
时后车停了，上来一位染着彩发的女郎，一头歪倒在我身
边。虽说卧辅能容纳两人，但窄得已不能再窄。我的腿长，
伸直了会“越界”，只好蜷曲着，为避“瓜田李下”，还
只能背对女郎一个姿势地躺着，时间长了，那滋味比上刑
还难受!这还不算，偏偏那女士越睡越沉，身子慢慢向我
“侵犯”过来。我只得一点点地退缩，好与她“保持距离”。
那种难熬实在无法形容。我多么盼望汽车设计师们能多一
些“灵感”，把这铺位设计得科学、宽敞点，让众多的旅
客少一份尴尬，多一份舒适。最后，我只好坐起身，等待
天明。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下车了，我就像看到了救星，
急急忙忙离开原来的铺位，犹如逃命一般!

    遭遇“鲶鱼头”，感受“流星雨”

    清晨醒来，耳边已回响起大海的涛声。我下床时发现，
自己那双刚穿几天的皮鞋不见了，在满地烟头纸屑中，两
只又皱又脏的皮鞋丢在那里。那鞋面上斑斑点点地暴着皮，
像是从未擦过；前脸又宽又扁，像只“鲶鱼头”。不用说，
我的新鞋被“掉包”了。没奈何，下车的时候也只好拾此
“敝履”了。鞋的尺码又小，只好趿拖着，大街上招来无
数双好奇的眼睛。其时何止是尴尬，简直无地自容!

    汽笛声中，渡轮启航了。渐渐地海岸消失了，树影不
见了，眼前天水苍茫，大海包容了一切。海洋真是宽广，
渡轮就像一叶舟，在她胸怀中跳动；又似一张犁，在她掌
心里耕耘。此时我真的庆幸这次旅游，它让我实实在在地
感受了大海。目睹了她的魅力与风姿，领略到她那坦荡无
比的襟怀，刚刚丢鞋的坏情绪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船将拢岸。海水由透明和碧蓝变得浊黄起来，接近岸
边更是浓稠污浊，还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气味。海水被污染，
使人痛心!这时，船舱里躁动起来，许多人不约而同地向
窗外的海里抛洒起杂物。白色的塑料瓶、粉色的卫生纸、
装着呕吐物的报纸和塑料袋……上层舱的杂物扔得更多更
急，像一阵从天而降的“流星雨”!这光景令我身边几位
金头发、蓝眼睛的“老外”直看得目瞪口呆，也使我尴尬
和愤怒。我感到脸在发烧，心在震颤。不应该呀，人们!
大海养育了我们，我们怎能如此“回报”大海!

    小鞋、被“卖”和“付费午餐”

    踏上海口码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美丽的新城。街道
宽阔整洁，夹道花木葱茏。北国隆冬飞雪，这里却满目芳
菲：菊花像白色的云朵；“一品红”似燃烧的火焰；三角
梅从阳台上、屋檐边垂下长长的开满鲜花的枝条，像飘舞
的彩带。成排的椰子树直立挺拔，长叶如瀑，酷似少女风
中的秀发；从叶柄处露出一串串绿色的、黄色的椰果，就
像依偎在母亲怀中的宝宝。绿树隐映中，一座座高楼鳞次
栉比，在海上蒸腾起的水雾中显得迷迷蒙蒙……。

    海口太爽了!我却不能全心去观赏。我的心情是半在
风景半在鞋!趿着这双“鲶鱼头”，又经过一番“招摇过
市”，我终于看到了鞋店。当双脚伸进新鞋，将烂鞋扔进
垃圾箱时，对古人说的“如弃敝履”的轻松畅快，有了一
回淋漓尽致的感受!

    我总算可以昂首而行了。我要马不停蹄地直奔三亚。
才走出20米的样子，忽觉脚下不对劲，原来鞋选小了，夹
得脚疼。回店商量调换时，小姐的脸色立马从海南岛变作
哈尔滨，冷冷地说：“对不起，鞋已着地概不退换。先生
要是怕脚受委屈就买双新的吧。”我无言以对。

    就这样，“敝履”丢了，换上双“小鞋”，上岛伊始
又遭遇尴尬。后面的尴尬还在接踵而来：先是搭“的士”
去找到三亚的公共汽车，“的哥”却把我送到一家个体车
前，当我“公私不分”地上了车，眼见那“的哥”从个体
司机手里接过10元钱才明白，他们是在“贩客”。多花2
0元车票钱不说，那种被人“贩卖”的感觉真不是滋味!到
了三亚，这里的中巴照样“宰你没商量”，看我语言不通，
别人买票2元，却让我花4元。来到“天涯海角”公园，门
票37元。我一看是“连珠票”，提出因时间关系我只能游
一个景点，其它景点先不看，票价能否便宜些。售票员一
听，拉着长音道：“哎呀——毛毛雨啦!嫌贵就不要玩嘛”
!在众人面前我不禁面红耳赤。

    终于，我踏进了“天涯海角”。脚下平沙如雪，眼前
碧波无垠。游人们俯下身子，拾几片彩贝，掬一捧浪花。
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光着屁股坐在浅滩上随着潮水忽进忽退，
像陶醉在摇蓝里。突然一阵大潮涌来，小孩被冲上沙滩，
游人们被猝不及防的潮水打湿了鞋袜，他们惊喜地喊叫着，
躲避着，跳跃着，像是与海浪共舞……。

    我爬上伸进水里的礁石，想尽量近地拥抱大海。不料
脚下一滑，身子一歪，眼镜掉进了海里。热心的游人找来
当地一位渔民，我以为遇到了雷锋，忙着道谢并指出眼镜
落水的位置，可那人却蹲下身子一动不动，好像听不懂我
说话。我明白了：他是在“待价而沽”。于是5元、10元
、20元，他不理不睬。涨到30元时，他衣服一甩一个猛子
扎进水里，眼镜捞上来了!我虽不满他的心“黑”，却又
佩服他的身手和精明。他告诉我如今这“世界上没有免费
的午餐”，给我上了难忘的一课!

    宝岛的风光令人倾倒，旅游“软件”却差强人意。我
真的有些“玩的心跳”了：不知前面还有怎样的遭遇在等
着自己。于是，我放弃了鹿回头、亚龙湾、大东海等景点，
连夜赶回海口。第二天上午，匆匆浏览了假日海滩，瞻仰
过海瑞墓，便直奔机场，风风火火地告别了海南——带着
旅游中的遗憾，也怀着对宝岛的深深眷恋。

    (栏目编辑：于海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