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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99/03/10 首页>新旅人>媒体放送>《旅游》  

        伤痛庞贝
    
        文/李骏虎图/胡彬
    
        我曾梦想去庞贝,那个坐落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市东南
    23公里处的古迹,那座曾经完美而多难的城市。1,900多
    年以前,庞贝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和繁华的城市,生活在
    其中的人们也一定是最幸福的一群,他们拥有坚固的战车
    和民主的政治,内无忧外无患,乐享天伦。当时的庞贝是
    一颗耀眼的明珠,光华四射,美妙绝伦,要不然,为何竟
    遭天妒?公元62年,一场大地震几乎使庞贝坍塌为一座巨
    大的废墟,可怕的天灾一度使这颗明珠黯淡无光。然而,
    时间老人却钟情于庞贝的美好安康,他悄悄地吹去蒙在明
    珠上的尘垢,老人辛辛苦苦地吹了17年,头昏眼花,头发
    胡子又白了好多根,庞贝也顽强地射出了不息的毫光。然
    而庞贝的劫数是天定的,怎么可以更改呢?
    
        于是,维苏威火山担负起这个残酷的使命。它冒出滚
    滚的浓烟,把灼热的火山灰喷向美丽的庞贝和她幸福的人
    民,炙热的岩浆吐着烈焰长舌接踵而来。人们笼罩在死亡
    的恐惧中惊惶失措,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对年轻夫妇,
    丈夫背着一个婴孩,一手抱着另一个婴孩,另一只手拉着
    怀有身孕的妻子,仓皇奔出家门。街巷混乱,甬道上人踩
    马踏,一片逃亡之时的狼藉。年轻的丈夫拉着妻子拼命奔
    跑,然而妻子突然倒下了,她临产了,痛苦地扭动。丈夫
    放下手中的婴孩,跪下来抱住妻子,亲吻她,爱抚她,使
    她在剧痛中平静下来。亲爱的,能再坚持一下吗?跑到城
    外的高处去,我们全家还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妻子努力
    了一下,然而她只有眨眼睛的力气了,她无奈地看了看两
    个年幼的孩子,冲丈夫含着泪微笑着,示意他带着孩子离
    开,火山灰和岩浆就要到了。丈夫坚定地摇了摇头,伸出
    强健的手臂去抱自己的妻子。就在这时,火山灰扑天而落,
    灰黑厚密如同魔鬼的翅膀。被灼疼的婴孩来不及惊恐地哭
    喊一声,年轻的丈夫高举双臂绝望地冲着黑暗的天空无声
    哀号,落下几颗男儿泪。火山灰蒙住了他的双眼,他轻轻
    伏下身子,深深地吻住了自己的妻子,用身体和斗篷为她
    遮挡扑天盖地的火山灰。背上的婴儿恐惧地蜷成可怜的一
    团,地上的婴孩爬过去,伸出胖胖的小手来想抓住自己的
    妈妈,就在这时,火山灰将他们一家活生生埋葬……。岩
    浆冷却下来后,庞贝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地球上从未存
    在过,又一夜风雪后,落得个“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
    上述那不幸的一家人,就是1991年出土的被考古学家称为
    “逃亡者”的古代家庭,从他们写满痛苦的脸上不难想象
    出当年火山灰“埋葬”庞贝时的恐怖情景。
    
        庞贝被制成了标本,留给了历史。十多个世纪过去了,
    时间老人尽职尽责地为它“守墓”,回想起它昔日的繁华
    景象,老泪纵横。直到16世纪,人们在耕地时发现一些古
    老的残砖碎瓦,感觉到这块土地的神秘莫测和地底下惊魂
    的悲惨呼号。考古学家们惊喜地猜测它会不会是某一座古
    代的城池。直到1748年,庞贝古城才得以正式发掘,重见
    天日。由于岩熔和火山灰的密封掩盖,与空气彻底隔绝,
    庞贝成为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古代社区标本,意大利的古
    迹王冠上最璀璨的一颗宝石——比1900年前更为辉煌。历
    史把庞贝保存到今天,展示给1900年后的我们,走在当年
    两轮战车碾出辙印的鹅卵石甬道上,眼前庞贝最后一次选
    举时留下的政治壁画清晰可辨,脚下“逃亡者”一家从古
    代挣扎到了今天,那对年轻的夫妇一吻千年。置身于这伟
    大的残垣断壁之中,你忍不忍得住强烈的震颤,你的泪水
    是肆意飞溅还是默默流淌?
    
        对于庞贝的学术性调查,从1860年一直持续到现在。
    然而庞贝古城是否迎来了新的生命?不!十几个世纪后,庞
    贝并没有逃脱多舛的命运。如今,再不能在古城里见到“
    逃亡者”一家人,他们被砍去头颅弃尸荒野——莫非人们
    害怕他们向自己倾泄千年的不幸和怨怒?庞贝到处杂草丛
    生,流浪的野狗在这里快乐地交配、生育后代;古老的壁
    画在阳光暴雨的肆虐下片片剥落,每年涌入庞贝的200万
    游人在墙壁上随意刻划,用浅薄的感慨和自己游踪的可耻
    记录替代着残破的壁画,他们的旅行袋里偷偷地塞进了砖
    瓦石块,然后坐上飞机、轮船把这些古物带到四面八方,
    以炫耀他们的恶意践踏,纪念他们的丑恶行径。时间老人
    呵护了两千年的至爱,竟经不住光天化日下短暂的人为灾
    害。庞贝古城是巨大的,没有人知道它的确切面积,反正
    一边是考古学家谨慎备至的发掘,一边是无知的当地人在
    未开掘的遗址上辟园种菜——现代人的贪婪竟至于在无以
    数计的灵魂呼号了千年的土地上寻找生活!
    
        人是这样的可怕,刚刚重见天日的庞贝经受着第三次
    劫难的考验——管理不善和人为毁坏。这是一次漫长的折
    磨、渐进的吞噬,一步步走向真正毁灭的消失。要维持庞
    贝的现状,每年需要2亿8千万美元,庞贝每年1000万美元
    的门票无异于杯水车薪。就是这样,意大利政府还把这笔
    收入用于资助其它文化遗址——意大利的古迹毕竟太多了,
    庞贝是其中的骆驼,死了也比马大,就用这只骆驼的骨头
    来喂养这些可怜的蚂蚁吧。庞贝现任管理人彼得罗·乔瓦
    尼·古佐无力回天,只好停止开掘。是呀,既然开掘等于
    毁灭,还不如让它深埋地下!考古学家安德鲁·华莱士·
    哈德里说:“既然我们还没有学会怎样去保护它,对它现
    有的了解也未公诸于世,何必要继续下去呢?”
    
        庞贝古城,这部公元79年留到现在的鲜活的历史字典,
    刚刚翻开又要沉重地合上,沉入到时间的海里去了。
    
        废墟的留存,是现代人文明的象征。
    
        废墟,辉映着现代人的自信。
    
        ……
    
        因此,古代的废墟,实在是一种现代的构建。
    
        现代,不仅仅是一截时间。现代是宽容,现代是气度,
    现代是辽阔,现代是浩瀚。
    
        我们挟带着废墟走向现代。
    
        然而,现代却无力开创废墟的存在空间,这是一种莫
    大的悲哀。
    
        (栏目编辑:刘东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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