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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99/03/30 首页>新旅人>媒体放送>《旅游》  

        寻访水下长城
    
        文/骆明
    
        图/张斌、陆岗
    
        我与几位朋友对长城情有独钟,一个个早就成了“好
    汉”。假日的野外活动多是去爬长城,北京周围的八达岭
    、慕田峪、古北口……都有我们的足迹。爬长城既增长了
    历史知识、开阔了眼界,又达到了健体强身的目的。
    
        这次的目标对准了喜峰口长城,从资料上看喜峰口在
    河北迁西县境内西北50多公里处,是万里长城上一座雄关
    险镇。历史上多次在这里发生大战,尤其到了明代,战争
    逐年升级,厮杀更为惨烈、频繁。到了抗日战争时,中国
    军队曾在喜峰口大败日军……有了这些传奇故事的古战场,
    更是不能不去看看。
    
        钻进朋友开来的面包车,走通县,穿大厂,过马兰峪,
    中午来到迁西县城北的一个小镇。这里乡土气息十分浓郁,
    尽管沿街有几幢贴白瓷砖的豪华建筑,但丝毫不影响那些
    土墙灰瓦,成片旧居构成整体的古朴格调。在太阳光照得
    见的地方,老人们三、五成群蹲在墙根下悠闲地晒着太阳。
    坐在磨盘上,或倚在大门旁给孩子喂奶的妇女根本就不顾
    及来往的路人,脸色安祥、自然。破旧的大门上还贴着“
    福”字和对联,只是褪色发白了。这里距秦皇岛不远,只
    是地处山区比较闭塞,没有沿海城市那种喧嚣与繁华,但
    也受其影响。卡拉OK厅中放送着旋律快速、激扬的“恰恰”
    舞曲,与行动迟缓、身着老式黑衣青裤的当地人形成强烈
    分明的反差。合不上节拍的音乐,听了让人感到有些滑稽。
    摩托车与驴车争道,驴儿被惊吓得扯着脖子直叫,灌满了
    一条巷子。卷起的黄土许久许久才回归故里,路人却上了
    一脸的淡装。饭馆不少,家家都挂着“正宗”四川担担面,
    “正宗”鲁菜,“正宗”粤菜……看了让我们好笑,哪里
    来的那么多的正宗?真要是这样,那四川、广东地区会空
    无一人。我们躲开“正宗”,拐进巷尾一家挂着“羊肉老
    记”的私人饭馆。门口一条汉子正举刀剁羊骨,见有人来
    忙叫出老板娘。老板娘描眉画眼,快言快语,分明是闯荡
    过几年江湖的人。不由分说,先摆上几瓶啤酒,一盘酱羊
    肉。跟着大盆的炖羊肉、烧羊肉、烤羊肉一个劲儿地往桌
    上招呼。问问还有啥?转眼功夫端出一筐馍,“还有揪面
    片。”再问也是多余,趟进羊肉铺,不吃羊肉还能吃啥?
    边吃边问喜峰口的位置,老板娘把两手沾满羊血的汉子拽
    进屋,“往西北,不远了。”不等你再问什么,他又去杀
    羊了,我们揣着一肚子羊肉,杀向喜峰口。
    
        喜峰口雄据滦河河谷与长城相交,左右高山对峙,是
    明代洪武初年,大将军徐达在燕山山脉首建的32座重要关
    隘之一。因战事频繁,历代又都不断地修建、巩固其防御
    体系。喜峰口长城建筑别有新异,出于军事上的考虑,喜
    峰口分为关城和城堡两个部分,城堡坐落在群山包围的盆
    地里,四面用条石砌成非常坚固,城墙有两丈多高,关门
    上建有13米高的镇远楼。关城建在城堡北面,三面临山一
    面靠河,由“日”字型的三道套城组成,关与关之间由坚
    固的石基砌墙连成一体。城墙的六个接触点均设空心敌楼,
    西城墙又与万里长城主体相通。古时无论是车马、行人,
    入关城都要通过三道门,可说是戒备森严,其关之雄确是
    金汤之固。清代康熙皇帝在公元1681年巡视喜峰口时曾写
    下赞美的诗篇;“一道鸣銮度,三驱振旅还。霉苔天半石,
    松桥雨山中。险设关山状,时晴堠火闲。孝陵佳气近,缥
    缈翠微间。”
    
        喜峰口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每次大战都是血
    流成河、尸横遍野。附近的老百姓深受其害,携家带口纷
    纷逃离他乡,很长时间这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特别是到
    了明代,这里成为北方蒙古族人入侵中原的主要通道,蒙
    古族的兀良哈三卫每年向明朝进贡时都要经过喜峰口,对
    这里的地理、地貌、兵力配备、防御能力了如指掌。后来
    兀良哈三卫与明朝反目为敌,带兵攻打长城,喜峰口首当
    其冲。明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宣宗皇帝率大军北出喜峰
    口,征讨、追杀兀良哈三卫部族。明嘉靖十年(公元1531
    年)兀良哈三卫贼心不死,纠集残部又联合其他部族返回
    喜峰口。几经争夺、撕杀,喜峰口得而复失,失而复得,
    直到明朝大军赶来兀良哈三卫怕后路被切断才匆忙撤兵。
    从此明朝不敢大意,加派重兵戍守喜峰口。隆庆三年(公
    元1569年)兀良哈三卫东山再起,领兵数万又大举进犯喜
    峰口。喜峰口吃紧,飞马报信请求派兵增援。蓟州总兵戚
    继光率军连夜赶往,与守军拼死抵抗,御敌于喜峰口外。
    明万历初年,蒙古骑兵再犯喜峰口,此次戚继光主动出击,
    在喜峰口外设下埋伏,将蒙古兵打得丢盔卸甲,几乎是全
    军覆没。蒙古军大伤元气,很多年缓不过气来,喜峰口从
    此过上了一段太平日子。
    
        我们从一段坍塌的长城缺口爬上长城,此时看到的长
    城已经没有整体长城那样浑厚、雄伟。满目断壁残垣,一
    副荒凉、寂寞的景象。站在墙体边缘劲风呼啸掠过,令人
    左右摇晃。当年人喧马嘶、战火纷飞的场面成为一种假想,
    如今的喜峰口就像一位饱经风霜、步履蹒跚的老人。岁月
    无情,让人生出一种无奈和失落。但是那些密集的敌楼、
    垛口虽经千百年来的风雨侵蚀,炮火的摧残,至今仍保持
    着原始的样子。峰火台还是挺立在山巅之上,默默地注视
    着山脚下的喜峰口长城,它亲眼目睹了历史的变迁,长城
    的兴衰,正向来人述说着这一切……
    
        长城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和小灌木丛,远远望去像
    是一条伸向天际的绿色带子。许多杂树枝枝杈杈地费尽力
    气从墙缝中、岩石边挤了出来,样子可怜兮兮的不成形状。
    北面的树由于强风的影响紧紧贴在墙壁上,南面的长势要
    舒展些。墙体边缘石、砖松动,用脚踩踏一下便会掉下一
    堆砂石、砖块,轰隆隆地滚下山坡。响声惊动了在长城上
    筑巢安家的鸟儿,一时间从矮树上、敌楼中“扑楞楞”急
    速抖动翅膀飞上天空,在空中盘旋不肯离去。成百上千的
    鸟儿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构成了一幅壮观的“长城飞鸟图”,
    “叽叽喳喳”不绝于耳的鸟鸣在山谷中格外动听,长城顿
    时也有了生命力。在长城上安家的不止是鸟儿,还有蛇、
    鼠、獾、刺猬等。在低矮的小灌木树上常会看到盘在枝杈
    一动不动的蛇,北方的蛇大多无毒,全身呈灰色、土色,
    与树的颜色很接近,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只有我们走近
    了蛇才会吊起头来,面对着你。近距离看到蛇心里有一种
    恐惧,明知道无毒也不敢再向前一步。蛇占据“关口”无
    法绕行,只好用木棍儿将它挑起转移到别的树上。它极不
    情愿,顺着木棍儿往胳膊上爬,吓得我丢下棍子转身就跑。
    看到众人狼狈的样子,它好象很开心,又缠绕在原来的树
    枝上。一只小麻雀落到树枝上,用嘴梳理着羽毛。蛇突然
    跃起,一口咬住就往嘴里吞,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鸟瞬间
    成了蛇的腹中餐。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舍哥说:“这就
    是大自然的自然淘汰法则。”长城上的老鼠个头与小个兔
    子差不多,躲藏在洞口内紧紧地盯着入侵者。舍哥一垛脚,
    吓得它掉头就跑。一会儿又露出脑袋,反反复复几次老鼠
    也不怕我们了,它知道这些人在与它开着玩笑。
    
        在长城上行走不时可以看到城砖上刻有明代某某年某
    某人的字痕,见我不解,舍哥解释道:“长城用砖质量要
    上乘,但也有人敢偷工减料。为了分清责任也不愿意有杀
    头之罪,工匠们便将自己的名子刻在砖上以防不测。”踩
    着舍哥的肩膀我和小李、小芮爬上两人高的敌楼券门,想
    必原来备有木梯,要不守军士兵每天爬上爬下多麻烦。敌
    楼有十多米高,分为两层,中间有两条通道可直达楼顶。
    底层用券门隔成一个个“房间”,大约可住四、五十人。
    有的房间内还遗存着水槽,地面是用砖铺盖的,凹凸不平。
    我在拐弯处发现墙壁上刻有一个“家”字,字迹年代久远,
    可以想象到终年守城的士兵无时无刻地想念自己的家乡,
    自己的亲人。
    
        攀上峰火台,峰火台的结构要比敌楼简单多了,一条
    通道直上直下,上方有一圆孔,中间是一个“石盆”,可
    能就是放烟报警所用。为了试验一下效果,我们捡来一些
    树枝,割来蒿草,点燃后又在上面浇上些水,一股浓烟从
    圆洞处冲天而起。我们跑出峰火台,站在远处的小山包上
    观看这一壮观的景色,欢呼不止。
    
        早就听说过抗日战争时中国军队与日军在喜峰口打过
    恶仗,我们沿着长城寻找昔日的战场……路遇一放羊的老
    人,上前打听。老人指着上百只游动的羊群的地方说:“
    看见没有,那就是当年打鬼子的地方。”看着长满蒿草和
    碎石的山坡,我们根本就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杀声震天
    的战场?羊儿悠闲自得地吃着青草,周围静悄悄一派平和,
    哪有一点肃杀之气?老人把牧羊铲递到我手中,让我在一
    条沟状的土道往下挖。没有挖多深便挖出几颗锈成疙瘩的
    子弹壳。1938年春抗日战争爆发,东北沦陷,华北危急。
    3月9日日军两个旅团的步骑炮联队大举南犯,首先抢占喜
    峰口两侧高地,居高临下控制口门。当时国民革命军第2
    9军在军长宋哲元率领下驻防喜峰口,发现日军企图便将
    部队拉上前沿与日军展开激烈的战斗。11日夜晚部队踏冰
    雪、走险路,沿长城分西、中两路出其不意插入小喜峰口
    日军炮兵阵地。敌人骄狂自大,毫无戒备,还在酣睡之中。
    29军士兵不声不响挥动大刀,奋力砍杀日军。“白刃挥处
    人头落,铁衣满溅血花红。”此战,包括日军联队长横田
    大佐在内的近千名鬼子都成了刀下之鬼。一时29军的大刀
    片声震大江南北,杀出了中国人的威风。日军心惊胆颤,
    日后作为军需品,每人脖子上戴上一个铁箍,生怕被砍掉
    脑袋。
    
        从山上俯瞰喜峰口,更有奇特景致。喜峰口关城被淹
    没于水中,水面上仅露出一小部分残墙断壁。长城顺着逶
    迤的山势一直伸向水岸边,便又俯身扎入水中。在水里爬
    行一、两公里后又从对岸冒了出来,顺着山势又蜿蜒爬上
    山脊,向西盘旋于崇山峻岭之间而去。这段入水长城真像
    是一条巨龙俯身汲水,之后又仰首向上升腾。长城入水并
    没有让人有什么遗憾,反而更觉得长城的魅力无穷,使来
    人对喜峰口又增加了几分迷离,几分神往。
    
        长城入水不是有始而来,喜峰口的关口建在滦河之东,
    滦河过去是一条桀骜不驯的蛟龙,经常泛滥成灾,淹没田
    地,冲毁民舍。严重时竟冲过喜峰口长城的城墙,甚至连
    关城的铁皮大门也被卷走。1976年引滦入津,潘家口水库
    建成后,喜峰口的关城被淹没于水中,只有到了枯水季节,
    才能露出关城残址。
    
        为了能近观水下长城,我们跑到水库边租借了一条打
    鱼的小木船,划到水下长城遗址前。透过清澈的湖水可以
    看到水下的奇观,关口静静地沉没在水中,随着波浪的涌
    动长城也鲜活起来,也跟着一起一伏。水下长城与山巅上
    的长城遥相呼应,丝毫也不逊色,更不失它的雄伟,别有
    一番情趣。谁也挡不住这种诱惑,我们几个人跳下船,潜
    入水中去拜访久别了的关城。憋足一口气下潜到五、六米
    的深水中,从垛口沿着墙体向下移动。用手触摸每一块古
    砖,寻找着历史的遗痕。当看到一片片布满弹孔的墙体时,
    我们心情特别的沉重。手指探进小孔里,抠出子弹头留作
    纪念。憋得难受,急急忙忙窜出水面,深深地吸上一口湿
    润的空气又钻入水中。不知为什么,总也看不够,心里总
    是有份依恋。真后悔这次外出没有带来潜望镜和吸气管,
    那样我会仔仔细细把水下长城看个真切。身边不时游来一
    群群小鱼,围着我转来转去。小鱼的到来让我感到兴奋,
    在手掌中窜上窜下,擦过身边身上痒痒的舒服极了,我奋
    力追逐着小鱼同它们一起戏耍。小鱼为了摆脱我,像箭一
    样逃遁了,我在后面紧追不舍。和鱼儿在长城上同行,那
    份乐趣自然是不必多说了。
    
        喜峰口真是一个集历史、人文景观、自然风光旅游的
    最佳去处。
    
        (栏目编辑:陈力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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