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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虹的书屋----怀着幼稚的爱和凄楚

田茂永 http://living.sina.com.cn 1999年10月14日 13:03 新浪生活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思考成长的事。人生一如赫拉克利特的那条著名的河,无论如何都只能涉过一次。也许,我和虹 的成长,就宛如两辆相向的夜行货车,远远地彼此照亮,之后呼啸着擦肩而过,沿着各自的方向继续苍茫的路程。然后在很长 的一段时间里,彼此努力地遗忘,这相会时发出的微弱光芒,只是偶尔在内心最深处的角落,不经意地涌起那略带苦涩而会心 的微笑。

  所以,我才要把我和虹的故事写出来,这是个很淡很淡的故事,请相信,我尽力做到百分之百的坦率。按照日本当红 作家村上春树的主张,无论如何这类故事都应该以“很久很久以前”而开始,以“你不认为这是个催人泪下的故事么”而告终 。

  诚如尊命。

  很久很久以前,然而细细想来也许并不算太久,大约不过十三四年前罢,就那时候。我在一所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中 学里读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初三,由于每学期例行的座位重排,虹成为我可怜的初中生涯中的第四任同桌。虹是个活泼任性的 女孩,(眼睛有点儿大?),笑起来无拘无束,很快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虹喜欢唱歌,有一个厚得惊人的大歌本, 里面抄满了香港电视剧的主题歌,那个时候大陆刚刚涌进来数以吨计的香港武打长片。

  当时学校的升学率差不多无可就药了,课堂纪律与行将沉没的客轮无异。天生冰雪聪明的虹出奇地不用功,每星期都 考得一塌糊涂,尤其理科的成绩更加惨不忍睹。本着流氓义气的我每次想辅导她,她最初都摆出一副洗心革面决心做个好好女 生的样子,结果不出10分钟就故态复萌,以满脸吃中药的神情对我说:“讲点儿别的讲点儿别的要不我就不理你了。”结果 往往只好作罢。当然应付考试后来是很容易的,虹和我配合得十分默契,是全班公认最出色的梦幻作弊组合。

  不听课的日子那么多,看点儿小说什么的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消磨时间最佳的方式之一。当时的我们穷得几乎买不起任 何一本标价在1元钱以上的书,而神通广大的虹差不多每隔几天就会洋洋得意地举起一本新搞到的小说来向我炫耀,于是管它 世界名著也好武打言情也好,一切只管通通读下去。由于书源实在太过紧张,有时读书的衔接上未免有些不伦不类,甚而至于 驴唇不对马嘴,常常是忙三火四地看完《三个火枪手》的上册,却又不得不云里雾里地看《倚天屠龙记》之三,天晓得这种不 成体系的阅读方式陪我们度过了多少大快朵颐的糊涂时光。

  曾经有一个时期,我十分羡慕那个藏书很多的语文老师,常常梦想着有一天能象他那样,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里 面有整面墙那样大的书架,上面堆着看不完的外国小说,就连书房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田园书屋(现在的女友说听起来有点 儿傻,她从来不读小说,只看《读者》和《时尚》)。在谈及未来的时候,我总是离不开梦想中的书屋,常常会情不自禁地大 肆形容一番,而此时的虹往往沉默得出奇,纯黑的眼眸不时闪过快乐的光芒。

  时间过得实在是很快,转过年来就要中考了。学校为了最后挽救那点儿可怜巴巴的升学率,干脆把成绩稍好一些的学 生都调到了前排,我和虹就这样分开了。毕业后,我考进了一所普通高中,虹考进了职业高中,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许多年后的一个夏天,早已经大学毕业的我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遇到了一个初中同学,聊来聊去竟意外地得 到了虹的消息:虹职业高中毕业后分到一家服装厂,平平淡淡地工作了五年后,有一天很意外地辞了职,用全部积蓄开了一间 书店。

  “喏,就在那边的街口,叫……,对了,叫田园书屋。”他很热心地指给我看。天上下起了不紧不慢的雨,这在夏天 是很少见的。

  我站在街边破旧的公共汽车站牌下,默默地注视着虹的书屋。透过宽大明亮的橱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书屋内的布局 ,几排深咖啡色的书架摆放得错落有致,烫金的书脊在架顶射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切原来并非梦想,想不到命运竟然在十 几年后替我们保持了再一次的默契,我早已丢弃多年的梦想竟被虹完整无损地保存着并再现了出来,几乎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这该是我少年时代的化石呵。就在这一瞬间我才发觉,十年的时间原来很容易就这么过去,成长的路也走过了很远很远,心 底蓦地被一种很尖锐的熟悉所深深刺痛。

  我就这么伫立在雨中空无一人的街头,错过了一辆又一辆的公共汽车,抽掉的香烟差不多相当于一辆奔驰320E半 小时的排气量,脑子里却始终是一片空白,想不清楚是否该推门而入。不远处那家西餐厅的电子广告牌夸张地变幻着一朵巨大 的红唇,纷至沓来的车灯扯起昏黄的雨丝恍如向天空倒流。依稀中,一个纤弱的身影推开书屋的玻璃门向我的方向走过来,瞬 间擦肩而过越走越远,同时一股冰冷的雨水无可挽回地沁过了我的身体。我熄灭了最后一支烟,湿漉漉地乘上了最后一班公共 汽车。

  这之后,又过了很久。

  有一次出差去上海,住在外滩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夜里醒来以后,再也无法入睡,窗外是当今中国现代化程度最高的 商业都市的繁华夜景,于是索性戴上耳机,在楼顶霓虹的明灭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听贝蒂-希金斯的《卡萨布兰卡》,足足听了 一百二十遍,不知不觉竟想起了有点儿任性和爱笑的虹,令我无比惊讶的是,我竟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随着那渐已弥漫在心 跳深处的旋律,深藏已久的感伤如洪波涌起,恍如隔世的泪水悄无声息地穿过了脸颊。是为了虹还是这已风化十几年的梦想, 我说不清,可是你知道吗,很久以来我一直以为,那几乎算是我的初恋呢。

  你不认为这是个催人泪下的故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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