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离开热闹的篝火晚会，我没有一丝睡意，信步走在泸沽湖畔，钻进了一间在晚上临时搭起的烤屋。说是“屋” ，却没有屋顶，只是在水边用一张长长的蛇皮帆布绕着四根插在地上的棍子围成的，湖面上已是漆黑一片。我与档主摩梭小伙 子王华(汉化名)及他的朋友王海等人围着烤炉而坐，就着暖洋洋的苏里玛酒慢慢地聊开了。

　　他们告诉我，在这个最后的母系部落，母为尊，女为贵。母亲之神，是摩梭人崇拜的诸神中最崇高、最伟大的神。母 亲，是摩梭人生活中的轴心和靠山。摩梭人离不开母亲，离不开以母亲为主的家庭。母系家庭中的成员，少则十几人，多则几 十人，均系一个或几个外祖母的后裔组成。在母系家庭中，男不娶，女不嫁。夜间，女在家中花楼接待来自另一家庭的男“阿 肖”(“阿肖”，或称“阿夏”、“阿注”，是摩梭人中有情爱关系的男女双方的互称)；而男则外出与另一家庭的女阿肖偶 居。所生子女，皆属女方，血缘按母系算，财产按母系继承。摩梭谚语说：“妇女是根种，缺了就断种。”生男不生女，就意 味着绝嗣。在缺乏女继承人的家庭里，为了维系母系家庭，必须设法过继同一母系血统的一至数个养女，续接“香火”，以免 断了“根根”。

　　祖辈只有外祖母及其兄弟姐妹，母辈只有母亲、舅舅和姨母，小辈只有同母兄弟姐妹和姨表兄弟姐妹。家庭中由一个 最能干、公正而且有威望的妇女安排生产、生活，保管财产，称“依杜达布”或“达布”，是母系家庭的一家之长，负责一切 内外事务。“达布”往往是自然产生的，不须经过任何选举或仪式。家庭成员都绝对服从达布的安排。母系家庭中的成年男性 一般以舅舅的身份和名义进行活动，他们尽力协助“达布”，参加全家的一切活动，抚养姐妹的子女，共同维系母系大家庭。 由于共同的生活和劳作，他们与姐妹的子女之间的关系比其生父的关系更为密切和特殊。

　　已是三更夜，湖边的寒意阵阵袭来，我不由地裹紧了衣领。为了驱赶寒冷，我笨拙地学着挥动手中的竹筷，敲打着瓷 碗，和着节拍，在摩梭小伙子们高亢而富有磁性歌喉的带动下，又一起惬意地一支接着一支唱起了无数动听的歌曲，全然不顾 湖边的摩梭“木楞房”里的人们都已入睡……

　　湖水清清篝火红，苏里玛酒情谊浓，玛达咪；我敬客人一杯酒呀，多少话儿在酒中。啊哈吧啦玛达咪……有缘千里喜 相逢，人间处处有亲朋，玛达咪；彼此传杯杯莫停呀，青山不老水长流。啊哈吧啦玛达咪……正陶醉于激昂的歌声中，大有唱 到月落日出、天荒地老之趋势的时候，其中两个摩梭小伙子翻“墙”乘着重重的夜色驾猪槽船而去。见我正目瞪口呆地愣在那 ，王华轻描淡写地解释，他们是到泸沽湖对岸的四川摩梭姑娘的花楼去。我的脑袋中掠过一个词：“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