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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四年后,陈春虹依然记得自己获得“卡地亚灵思涌动女性创业家奖”亚太区冠军的那一刻。对一位单枪匹马赴身创业路的中国女人来说,这个来自世界著名奢侈品品牌的公益类奖项所具有的意义,非同寻常。

“它是一种鼓励,更是一种鞭策。”2015年,已经凭借当年获奖的“一杯水马桶”创业项目在国内闯出一片天的陈春虹这样表示。

由卡地亚携手世界女性经济与社会论坛、英士(INSEAD)国际商学院和麦肯锡公司(McKinsey & Company)共同创立于2006年,面向全球女性创业者的“卡地亚灵思涌动女性创业家奖”(以下简称灵思涌动奖),迄今已走过十个年头。它每年从北美洲、拉丁美洲、欧洲、中东及北部非洲、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以及亚太地区等六大区域参评项目中各评选1个优胜项目。今年的10月15日,在法国多维尔举行的世界女性经济与社会论坛期间,2015年的灵思涌动奖揭晓,来自智利、加拿大、爱尔兰、阿联酋、尼日利亚和中国台湾的6组女性创业家凭借既有创意、又可持续发展,还能创造积极社会效益的优秀商业项目,获得了各个区域的冠军。

略显遗憾,今年中国大陆地区的入围选手,从遥远的澳洲归来、在国内做可降解的生活用品品牌艾可茉(ECO&MORE)的陈雯意,未能最终摘下桂冠。但接受我们采访的时候,陈雯意仍然表示,自己“非常非常lucky”,“我只想让全世界看到我们中国有保护地球的概念,还有改变made in China的概念,让他们看到中国可以做出来好产品。”她说。

巧合的是,时间走过四年,陈春虹与陈雯意,一个投身于“一杯水马桶”的世界,一个专注于真正made in China的优质清洁用品,她们的创业项目,都与节能环保息息相关。

这是越来越多的女性创业者对时代大环境的应和,也是身为更容易细腻感受生活周遭的女人为自己生活的一呼一吸、一粥一饭所做的真切努力。

我们访问陈雯意与陈春虹,在她们朴素真挚的创业故事里,感受时代,感受自己。

陈雯意:“让中国老百姓看到,环保产品可以赚钱”

买一个洗发水,你不要看前面,要看后面。很多人说我看不懂成分,现在通过社会网络,就会知道。要把钱花到产品质量上。我想做的,能不能通过social media,把中国女性选择好产品的知识提高一点,后面她们选择买什么,我都开心。

新浪女性(以下简称S):作为一个从小生长在澳大利亚的华人,你选择回中国,而且还创立了一个环保、可降解的生活用品品牌的原因是?

陈雯意(以下简称C):我从小在澳大利亚长大。如果五年前你问我:有一天你回上海,你会有个公司,我会不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回来生活、做生意。我5岁去外国,我朋友都是白人,我中文也不会说。为了外婆回来的时候,我前面待了6个月,每天会看很多中文的报纸,了解情况,跟老师学中文:我慢慢有了一种感觉,我是中国人。那时候正好是2010年,我在报纸上看到许多关于污染的报道,我很在意。之前我从没想到自己对这个国家有责任感。有可能(因为)我生了孩子,外婆年纪大了,我感觉我应该回到这个国家,做一些好事情。就从这一小点开始,为什么(创业项目)是清洁用品?我觉得这不重要。我那时只想让全世界看到我们中国有保护地球的概念,还有改变made in China的概念,让他们看到中国可以做出来好产品。我个人喜欢用环保产品,回到上海后生了一个孩子,就不停地从澳大利亚带有机产品产品来:宝贝的洗发水,我自己的洗衣液……用过这种产品之后,你不会再回去用很多化学的产品了。(而)那时候这边的市场上一点点这样的产品都没有,我就想干脆自己做一个得了。

S:在创业过程中,你遭遇过让你非常头疼的困难吗?

C:我觉得我们现在遇到最大的困难,是这三年我一点都不了解中国市场到底是怎么样,在中国做生意怎么做?我觉得很多外国的公司,有很多想法,在外国做的很好了,在中国换一个市场推广就可以了。但到现在我慢慢了解在中国做生意的魔法不是这样。在中国你先要有渠道、有关系,先要认识人,你再去选择。跟我们反过来的。我们是有个idea,有个好的商业计划,能拿到投资,用心做,就代表就有很大的成功的可能。但在中国你不认识代理商、不认识超市,就很难做。这是最大的困难。

S:那你有信心和决心在中国继续做下去吗?

C:我已经花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前两年很难很难,从今年开始,我有个很好的team,他们很爱公司,很了解自己的定位,是个很完整的团队。为了他们我也不会放弃。

S:知道自己入围“卡地亚灵思涌动女性创业家奖”时什么感觉?

C:到现在我还有做梦的感觉。它很大很大, 它是个全球的奖。卡地亚对我的帮助是很大的。上个月在我巴黎,跟卡地亚的人吃饭。他们说我很幸运,全世界48个国家选出来,只有我和另外一个是有local 卡地亚的support。其他的国家没有给到这种支持。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S:这个提名对你的生意会有帮助吗?

C:我不确定会不会有帮助。我觉得做生意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努力。我们的销售好不好,在中国真的是跟渠道有关。卡地亚给我们介绍很多PR,但他们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去哪里买。从明年我们真的要做到的是把产品铺开。现在我最大的目标,就是让中国的老百姓看到,环保产品可以赚到钱。

S:你们开始赚钱了吗?

C:从去年底开始可以持平。今年年头找到了一小笔投资。我觉得大概到明年6月份,我们可以做到比较舒服。

S:作为一名女性,你是否觉得自己在创业路上要比男性需要多付出一些东西?

C:对啊。女性是要比男性多付出好多。特别在中国。很多男人做生意,他会有不同的时间:开会的时间、上班的时间、搞关系喝酒的时间……男女都有不同的事情在做,只不过power不一样。现在我把我的时间分成,周末就是跟小孩子在一起,平时上班,整理得很好。我现在很少会浪费时间。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时间分配好,不要浪费。

S:作为一个创业的女人,你希望能从社会系统获得哪方面的支持?

C:我希望大家用道理来选择产品。而不要是今天这个明星说,那个超市搞促销,或是进口的……我在澳大利亚做妈妈,他们会用很多的选择知识,我永远不会跟消费者说我们产品最好,你必须要买我们的产品,我只会说你去比一比,去了解一下。买一个洗发水,你不要看前面,要看后面。很多人说我看不懂成分,现在通过社会网络,就会知道。要把钱花到产品质量上。我想做的,能不能通过social media,把中国女性选择好产品的知识提高一点,后面她们选择买什么,我都开心。

“一杯水马桶”女王陈春虹:“创业的时候,应该把性别忘了”

我一直觉得,不管是作为男性还是女性,创业的时候,其实应该把性别忘了,也就是你在创业的时候跟性别其实没有关系。当你全力以赴投入的时候,你就能。

S:你的创业项目“一杯水马桶”,跟我们现在用的普通的马桶相比,大概能省多少水?

陈春虹(以下简称H):我给你用数字来做比较:现在的(普通)节水型马桶,国家要求的标准是(每冲一次)3升和6升,我们的节水型马桶它的平均用水量在1升左右,每次使用它的节水率能达到80%以上。一个人每天上厕所的次数平均在1到6次,也就是说它的节水力一天可以达到三四十升。

S:这么好的一个项目,又特别应和现在的环保、节约资源的大主题,那它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进入普通人的生活呢?

H:现在是这样,水利部和工信部都在推动这个项目。接下来,我还想启动一个“万人创业计划”,也就是让这个项目能走到全国的各个地方,有展示中心有服务中心,带动更多年轻人去创业,去推动节水、环保的项目。通过这样的窗口,让节水的绿色技术更快的走到千家万户去。

S:获了卡地亚的女性创业大奖,对你这个创业项目发展起到了怎样的影响或作用吗?

H:我觉得还是非常有帮助的。一方面是不仅国际国内的影响扩大了,同时也(为我们)增加了很多推广的机会。第二就是我觉得获奖对我本人也有很大的影响,我觉得自己国内国际的事业扩展了,也增加了很多的自信心。

S:那你觉得自己能获得这样一个国际大奖的冠军的原因是什么?

H:我想一方面是因为这个项目的可操作性,第二因为它的社会影响力,它的可持续性。因为节水是一个全球性的话题,再加上这个项目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涉及到每个人,再加上它本身是一个全新的技术。(第三)是它的可持续性。节水总归是不管用户也好,还是生产商也好,还是社会也好,它其实是非常可持续的一个项目。如果能够把生活器具改造得更加节水,可以节约很多的社会成本、环境成本和经济成本。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个项目扩展的主要意义是这个。

S:那在你整个创业的过程中曾经遭遇过的最大困难或障碍是什么?

H:最大的障碍应该是刚开始新技术的推广中社会的认知。比如说像我们平常使用的普通马桶是要用一箱水才能冲干净,我们现在改用一杯水就能冲干净。大家对(这种)新技术总是会有一种疑虑。我去推广的时候,常常听到六个字,头三个是“真的吗”,另外三个就是“不可能”。因为传统的马桶用一箱水都有可能还堵啊等等一些问题,所以对一杯水冲马桶没有使用经历的时候,存在疑虑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们一般都是通过实物演示和实际使用,让产品自己去说话,让更多人去了解到这个项目,同时通过口碑宣传。“这个人家用了还用的挺好的”所以经过这么多年,凡是用过这个项目的对它这个评价都是比较高的。不仅节水,而且它还解决了堵塞啊反臭啊等等这些问题。

S:你是否觉得一个女人想要创业成功,要比男人要多付出好多东西?

H:是这样。因为从性别的社会分工来讲,普遍来说是男人主外、女人主内的。所以女性创业真的是需要突破比较多的障碍,比如说家庭内部的阻力,比如性别特质的阻力——遇到困难的时候,女性的力量可能是不如男性的……但是我一直觉得,不管是作为男性还是女性,创业的时候,其实应该把性别忘了,也就是你在创业的时候跟性别其实没有关系。(能忘吗?)可以。当你全力以赴投入的时候,你就能。

S:你是妻子,也是母亲,创业过程中你曾经遭遇过来自孩子或来自老公的压力吗?

H:我先生倒是很支持。这个要表扬他一下。(笑)孩子们(真的说起来)也很支持,特别是我出差比较多的时候,他们的独立能力很强,自己能生活,自己能学习。我觉得一方面是培养,第二是沟通,第三是理解。一方面是我们理解家庭成员对我们的需要,第二家庭成员对我们工作的理解,也很重要。我的孩子就说:“妈妈你能不能把工作带回来做,这样你就可以不影响工作,还可以陪我”。我觉得这个建议就挺好,所以孩子也是非常有智慧的。(你这么做了吗?)尽量做到。比如说下班啦,我就把工作带回家里去,能在家里多待。尽量去平衡,(但)要做到绝对的平衡不可能。

                                (采访、撰文:张玲玲    视频拍摄:张琦、翁玲玉   视频剪辑:翁玲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