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来校,便带她四处闲逛,指着生物楼前的草介绍,这是妖怪草。表妹咯咯地笑。我便告诉她,这是生物系发明的草,四季常青常绿,就像神话里的妖怪,永远有着一张青春的脸。
当然,这些妖怪草,乍一见,真是叫人喜的。冬天看着片片荧绿,竟是感受不到萧索的。
友从外地回,一同吃饭。女人扎堆,当然聊男人。一起叹自己不尴不尬的24岁。同龄的男人都还是孩子,见不着24岁女子身上已经生长出的韵。
友说,好几回,好几回,与老男人暧昧。快要说破时,老男人们就笑着说:“乖,听话,别跟叔叔闹!”那些让我们心仪的成熟的老男人们,是只肯消受青春的,若承认懂了那份韵,那便徒增承诺与负担。他们情路已走了良久,亦不愿随意承诺。见着了年轻,便只觉得饿。24岁的女子,在他们看来,不过一碟青春菜。
如饭前附送之花生米,食客自然乐得消受。若要为这小食买单,拜托,别跟叔叔闹。他们宁可装作没有看见,买单时推托“我以为这花生米是送的”。
说到这里,我们一起大笑。
这是游戏规则。
她说,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做主菜呢?
为什么,我们不能做食客?我问。
做菜好看呀!
最好吃的汤,温暖舒适,卖相朴实,文火慢熬,大概,这就是他们最后需要的吧,所谓贤妻良母。
与友重逢,聊。友说,结束了长达三月之暗恋。未见消瘦,未见痛苦。想她一个月前仍夜夜为那男子失眠,整日写无法投递之情书。如今已笑谈如常。她可积极筹划活动,让那男子与他女朋友快乐。他们毕竟都是朋友。
我便笑她,说她终于够资格去唱《很爱很爱你》,“看着她走向你,这画面多美丽”。牺牲总是有美感,是以祭坛总在最高处,让人甘心情愿,领受付出。
她想了想,认真答我:若换作从前,她定然觉得自己可深情演绎《很爱很爱你》,默默付出式的牺牲与隐忍,实在令人具有自虐的快感,那画面确实美丽。可是现下,却不是。魅化的剧情感,她已无法消受。因她真的没有痛。“见着她走向他,我就觉得,不错。然后心里,没有波澜。”一直以为自己会伤,真发现了无动于衷,这才是悲凉,她说,“竟然想沉溺一下,都不得”。美祭坛,早已不知踪影。她真以为自己可以爱到无以复加,终有机会上祭坛时,四下惶惶,并无美感,远非早日之想象。所谓神圣,不过自加的心理。真到了可以牺牲时,自己竟不觉着伟大了。
当真,当真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么?我说不信。
她笑笑,说,有又如何,放手是对自己好。
美祭坛,自虐快感,已迷惑不了24岁。
自欺都已丧失,是悲是喜。
她们的脸,她们的脸,都还是孩子。青葱碧绿着的年华。
妖怪草,永不老。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套漫画,讲人鱼。说吃了人鱼的肉,人便可以不死不老。人鱼肉有剧毒,少有人吃后还能继续活着。有个8岁的可爱小孩,不断找着疼爱自己的女子做自己的母亲,厌倦后,便杀之,弃之,继续寻找替代的女子来做慰藉,如此300年。这是真正的无间道。
另外一个故事是写一个女子,喝了人鱼的血,容颜如昔,身体却已老朽。常常需要找新鲜的肢体来换自己老坏的身体。
妖怪草,也是如此吧。青葱碧绿的壳,谁去料想你内里的心?
女子,世人视你青春菜,去处不过美祭坛。
不如就做妖怪草,心思无人能猜。既然,他们装傻。我们也可以。
不如彼此都看不见萧索,彼此欢天喜地。
过往秋季,青草转黄,一岁一枯,本无人惜,一岁一哭。
如今四季不留痕,你看不透,我便也可自欺。
你就当我兀自欣喜吧!
我已说服了我自己。
作者:沈奇岚         沈奇岚专栏 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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