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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是永远是人生的大忌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6月08日17:15 新浪伊人风采

  长篇小说:《暗香浮动》 

  1、莫尼卡 我在不远久久凝望他的家门

  尽管他已不止一次地发过重誓,但他手握十字架庄严地向上帝承诺还是第一次。我又原谅了他,我不原谅又怎样?我们都得有台阶可下,我真能狠下心来把他赶走,让他再开近一百公里的夜路回黄金海岸吗?再说他也没有硬顶着不认罪,他慈悲为怀给了我一个最舒服的台阶。

  我真相信他吗?

  我承认,那一刻我绝对相信。我相信因果报应,我固执地认为一个人在神灵面前许下承诺却不履行一定会遭报应。但我却不明白,为什么他向上帝发过那么多重誓却一再违背一再食言,结果竟没有半点恶报。

  我又开始拼命打扫。房间、浴室、厨房、阳台全面清洗,就连我从不使用的浴缸也好好刷洗一新,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纤尘不染干干净净。

  我终于累瘫在Queen Size的大床上,这是回到悉尼的第一天。

  第二天家里没事可干,我开车去赫斯维尔购物中心,把座机电话单,手机单和电费分别付清。接着上银行存钱。没在家这几天我收到一张新南威尔士州的六合彩中奖支票,金额是6.75澳元。因为常有彩票被盗或丢失现象,澳洲彩票局便出台了一种注册卡,只要买这种卡就可万无一失。彩票局可以通过记录知道谁中奖并将支票寄去。

  从银行出来,又去超市购物。我从一个个购物架走过,顺手取下很多看着高兴但买回去可能永远也用不上的减价物品。除此之外,还买了两公斤装牛奶一桶、半打酸奶、一瓶鲜橙汁、羊角面包一袋、花生酱一瓶、葡萄一公斤、苹果两公斤、甜橙一袋、紫李一包。付款后,我吃力地拎着四个大袋走回停车场,开车回家。

  放下东西再次出门进城。因为攒够了一万块钱,我得把它存到房屋贷款的账户里提前还款。我在中国城的圣乔治银行申请贷款,必须在那里办理手续。

  忙完还款,到了午饭时间。生意兴隆的东海餐厅总要排队,我在经理安排的空位上悠闲地坐下饮茶。因为总带团来吃饭,这里上上下下都认识。我点了一碟凤爪、一碟牛百叶、一笼带子饺、一笼鱼翅灌汤包和一碗皮蛋瘦肉粥。

  经理笑着说你有那么大的肚子吗?我笑笑没有回答。伍迪曾戏言说,你怎么这么会吃,以后连家都得给你吃穷了。

  从东海出来,把车开到沃森斯湾。我在海浪拍礁的山崖久久伫立,这里同时能看到两种完全不同的景致,面东的大自然和面西的都市悉尼全貌。东边的塔斯曼海一望无际,雨后晴天到这里,海水碧蓝,空气清新,所有人都会被它的开阔而感动。西边林立的高楼却给人一种气势辉煌的逼迫感。我更喜欢自然狂放的大海。

  长时间坐在海边,很想为自己理出一个头绪。

  我故意把自己弄得很忙是为了逃避。这两天心里极不平衡,尽管我又原谅了他,可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假话。他在上帝面前同样撒下了弥天大谎,那谎太明显了。但我现在的状况只能接受他的谎言,我离不开他,我没法跟他分手,分手以后我能上哪儿去?

  现在我不能也不愿深究他骗我的问题,我必须相信他是真的爱我,他真会跟汤南方分手,我们早晚会结合到一起。可多早多晚,他比我小有时间耗下去,大不了他还跟汤南方在一起。但我等不起,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已经半辈子过去了。

  我不是不能等,也不是不肯等,我实在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打算,他是不是真愿将他的后半生跟我拴在一起。

  到底应该怎么办?

  眼下只有一条路,尽快让他跟汤南方分手。

  我恨他!为什么他不把汤南方娶了。如果他们正式结婚,我就死了这条心不再惦记。可他一再说他不会跟汤南方结婚,他一定会跟老汤分手。既然他一定会跟汤南方分手,为什么不早一点分呢?汤南方是他的女朋友,我也是他的女朋友,我坦然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争取幸福。

  晚上回家的时候又一次从他家门前经过,看到开心的大车停在门口,就知道他已早早回到家里。我在不远停下久久凝望。他家灯火通明,一想到他们很可能亲密地靠在一起看电视,我的心又像刀绞一样疼了起来,黄金海岸和布里斯班发生的事好像就在昨天,我痛苦地闭上眼睛。

  2、莫尼卡 我决定约她出来见面

  第二天是星期一,汤南方在家休息的日子。

  经过整整一夜的考虑,我决定约她出来见面,我要给她看一样东西。

  我跟汤南方在赫斯维尔一家港式茶餐厅坐下。我先把伍迪在布里斯班跟我幽会的事情告诉她,然后把伍迪寄到北京的那封信递到她的面前。

  我认为汤南方一旦知道伍迪在布里斯班再次跟我幽会一定会勃然大怒,而她看到那封露骨坦白的情信会更加怒不可遏。这是将心比心问自己数十遍后得出的结论。我坚信任何一个女人在受了这么多欺骗又亲眼看到那样一封情书之后,绝不会再接受这个男人。因为于情于理哪一点都说不过去。所以,我自信地认为由我苦思冥想一夜选定的激将法肯定会让汤南方回家就一脚把那个混蛋踢出门外。

  汤南方看信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她内心起伏难以平静,她竭力保持镇定,把信仔细看了两遍,交还给我后她冷静地问,伍迪在布里斯班真的跟你在一起了?那天他不是在黄金海岸吗?

  我说,他开车到布里斯班来找我,像这样的事情已经有过很多次。不信我可以把他对你说的话告诉你。我学了几句伍迪前两天躲在浴室里跟她的对话。

  汤南方终于深信不移,。喃喃说,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你知道吗,伍迪在离开悉尼前刚跟我发誓要跟你分手,他还跟我签了一个协议。这个协议是如果他再跟你来往,他就拿不到一分钱。

  我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拿不到一分钱,只要能让他立刻离开那个家,我在所不惜。我又火上浇油地对汤南方说了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都是伍迪跟她同居后发生的风流韵事。最后我自信地说,他跟我好了以后就再也没找过别的女人,因为他是爱我的。

  汤南方有些愠怒,你今天找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挑衅地说,我觉得你并不适合伍迪,他也不合适你。

  你想让我离开他?

  伍迪是真心爱我,他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

  汤南方愣愣看着前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要是……我不想离开呢?

  这下轮到我没话说了。

  3、莫尼卡 我微弱的声音暴露了自己毫无底气

  跟汤南方分手后,我突然对自己的神机妙算失去信心,我又开始怀疑汤南方在看完那封信后是不是真会一脚把伍迪踹出大门。汤南方不像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还有女儿和许多问题需要解决。而且,即便汤南方想这么做,伍迪那个混蛋难道就不会死皮赖脸痛哭流涕以情动人晓以大义来感动汤南方吗?这种感觉是突如其来的,我立刻觉得自己筹谋不当,又办了蠢事。

  对自己容易冲动这点我很气馁,经常一念之差生出一个主意,忍不住马上实施,完全不顾后果。当然也不是不深思熟虑,但往往考虑时想到的后果跟真实结果风牛马不相及。所以,我总是事后脑子突然清醒,结果为时已晚,后悔也来不急。

  我心里忐忑终于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老实说本来也没打算隐瞒,做了这种事情,我肯定要通知他,起码让他有心理准备回家应战,毕竟我不是想跟他散伙。

  听完我的话,出乎意料他没有发火,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语气陌生地说,为什么你又要告诉她?

  我,我……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回答。

  你不是答应了我不给她打电话,不再告诉她任何事情了吗?

  可是,我不能忍受你又骗我。我微弱的声音暴露了自己毫无底气。

  他的声音还是不大,我没有骗你,我再一次重申。我对你那么相信,什么都告诉你,可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后面这句话的语气就像慈父看见儿子进监狱时发出的悲哀,沉重得令我心碎。他若是痛骂我一顿也许就理直气壮了,可我听他说得这样悲壮心里不由一阵内疚,只得把我的意图全部告诉他。

  他长叹一口气说,你这样做是没用的。在动脑子的问题上我已经对你不抱任何希望,也不想再说你什么了。可你真不应该把我给你的信拿给汤南方看,更不应该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

  我心有不甘心地问,汤南方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其实我最怕出这种事,我总在担心它会什么时候发生。可是一旦事情真的发生,我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4、伍迪 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最最担心的事情到底再次发生。

  还从没被人这样背叛过,她是我最信任的女人。最伤心的时候我从不暴怒,心里只是暗暗叫苦。她怎么会知道我上一次回去已经给汤南方写了保证立下字据:如果伍迪继续跟莫尼卡来往,汤南方可以把属于汤南方和伍迪两人名下的全部财产通通拿走,伍迪不得反对。那是具有法律成效的字据,任何时候,只要汤南方亮出,我就会变得一文不名成为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莫尼卡能置我死地,汤南方更能置我死地。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什么,自己忙了这半生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挂断电话气血上涌,一拳狠砸在方向盘上,大车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Fuck,真他妈想找人打一架。

  客人都在邦代海边拍照。本想给他们增加一个景点,把他们拉到沃森斯湾去开眼,但我突然没有了心情。购物他们爱买多少就买多少吧,已经不重要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都怪自己心太软,要是自己再心狠手辣一些,要是不这么婆婆妈妈拖泥带水,要是当时能坚持自己的原则,要是没有那次美丽的邂逅,要是……

  操,都是自己点的火。

  没敢给小汤打电话,怕电话里说不清,反而坏事。反正今天又有一场灾难等着,我只能硬着头皮面对,逃是逃不掉的。

  5、莫尼卡 眼睛在书上,心却不知飞向何方

  没有情绪出去吃饭,随便把冰箱里的肥牛和宽粉条拿了出来,加一些中国大白菜,做了一锅沙爹牛肉。味道不算太差。吃过之后,又把《红楼梦》找了出来。在我心情紧张和情绪不好的时候,我总要看《红楼梦》。

  眼睛在书上,心却不知飞向何方。就像一种第二天一早考试,前夜在家准备作弊的感觉,紧张兴奋内疚忐忑全部纠结在一起,让人坐卧不安。

  汤南方下午又打来一个电话。

  不知为什么她来电话的事我没告诉伍迪。我心情太复杂,除了五花八门的原因,内心还掺杂着一丝报复的快意。

  6、伍迪 家里空无一人

  为了早点回家赎罪,六点不到就把客人拉到了饭馆,晚餐后宣布自由活动匆匆把他们送回酒店。一路狂奔往回赶,到家刚好七点半。却没想到,家里空无一人。

  找遍了家里也没有发现留言,平时小汤一定会写字条。

  急忙打电话到高亨利家问南茜,她说今天没跟小汤联系。又打电话去小汤女友家,那边也是一问三不知。

  小汤的手机已经关机。

  7、莫尼卡 那不是我的本意

  伍迪突然打来电话。他说他家没人,不知道汤南方和娜娜到哪儿去了。

  他这么早回家我很意外,我知道他是为了赶回来挽救。他这样在意汤南方更让我妒意顿起,尽管这是我一手造成,但他的焦灼使我原本还存在的那些内疚烟消云散。我决定继续瞒着汤南方来电话的事情。

  我说,她们好像去参加什么Party了吧?她没告诉你吗?

  他说,我等着吧。接着他为难地说,这次我可能要跟汤南方一同去见你。要是见你时我说了些什么,你可不要当真。那不是我的本意。

  8、伍迪 也许我真的变了

  有些话小汤早就想让我当着莫尼卡的面亲口对她说,那就是:我不想继续跟你在一起了,我必须跟你分手,我要跟小汤回家好好过日子。

  这些话看起来简单,张嘴就能说完,但我怎么也无法对那个女人开口,就像我无法对小汤说分手一样。我对她们都狠不下心来。也许我真的变了,变得婆婆妈妈拖泥带水不再像个男人。这辈子我注定干不成大事,这我早就知道。可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我他妈也干不了?

  莫尼卡还在电话里追问,你要对我说什么?

  你就别问了。

  不行,你告诉我。

  你听了又能怎样。

  她的固执劲又上来了,我要知道,我就要知道。

  我深深叹了口,心说,总不能把两个女人都弄丢了吧。

  9、莫尼卡 我就是想证明这件事

  第二天上午十点,汤南方打来电话,莫尼卡,请你下来一下好吗?

  我像犹大在最后的晚餐去见耶稣那样心情复杂地从楼上下来。

  天气一如既往地蔚蓝,云淡风轻,气候宜人。

  这样的天气真应该跟情人去海滨约会,可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幸运。

  他们的吉谱已经停在了我家公寓外。

  汤南方化了淡妆,她和伍迪都穿着正式服装。相形之下我的T恤便裤和素面朝天就显得太过随意。

  汤南方上来就开门见山,莫尼卡,今天来找你是想证实一些事情。你能把那天的事再说一遍吗?

  我看了伍迪一眼,他仍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愧疚,还彬彬有礼站在汤南方旁边,这就使我们三个人的位置正好形成一个三角。不知怎么,我断然拒绝了汤南方的要求。我说,那件事情我不想再说了。

  伍迪刚想插嘴被汤南方打断,她说,那就我问吧,你回答,可以吗?

  我没有说话。

  汤南方望着我,那天你带团在布里斯班的时候,伍迪从黄金海岸去找你了,是吗?

  我瞥了伍迪一眼说,是的。

  他明显一愣。

  汤南方接着问,那天晚上他又跟你在一起了,对吗?

  是。

  忽然,我发现伍迪脸上浮起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尴尬,那种想笑又笑不出,想哭也哭不得,窘态毕露却不得不克制着,刹那间脸上经历了春夏秋冬,不是,那个……我,那什么,事情不是那样的。

  汤南方打断了他的话,伍迪,这下你听清了?

  他焦急地望着汤南方,你不是让我来跟莫尼卡说分手吗?怎么你们……

  汤南方异常镇静地看着他,我改主意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伍迪脸上的表情由焦急变得惶恐,他把目光投向我,继续挣扎,莫尼卡,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好好想想,我那天真的跟你在一起了吗?

  汤南方再次紧张地望着我。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意,一种久被压抑终有一天我把老板炒了鱿鱼的那种快感。我毫不含糊地点头,是的。你确实跟我在一起。

  汤南方胜利地看着他,好了,伍迪,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伍迪看看我再看看汤南方,露出极大的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汤南方不紧不慢地说,我就是想证明这件事。

  我在旁边看着他们默不做声。

  伍迪真的急了,无限悲哀地看着我,莫尼卡,我对你不差呀,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可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为什么要害我呢?

  我望着他,心里的快感突然消失了。我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样伤心的表情,那让我感到痛心。我有些不忍看他,但一想到自己所受的折磨,心又冷了下来,我怎么害你了?

  你这不是害我?你还要怎么害我?

  汤南方突然说,伍迪,我们走吧,回家去说。她说完径自走到车旁。

  伍迪露出绝望的眼神,最后看我一眼,黯然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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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骆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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