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对着墙上的影子，唱着舞着，郑安邦痴痴呆呆地看着她。春来一个亮相站稳后，慢慢转过身看着郑安邦。
“我唱得好不好？”
郑安邦真诚地说：“好。”
“比我老师呢？”
郑安邦愣了一下：“那还差着。”
“差在哪儿？”春来问得很认真。
郑安邦想了一下回答道：“你演嫦娥，她是嫦娥。就差这么多。”
春来不高兴了，坐在那里半天不说话。她一脸的不悦，梳头换衣收拾自己。
“她是嫦娥又能怎么样？现在我是嫦娥A角。”
“我不同意你唱A角。”郑安邦的口气很严肃。
“为什么？”春来转过头看他。
“我说过感情是感情，戏是戏，这两样东西不能搅和在一起。”
“谁搅和了？我看是你自己搅和了。”
郑安邦叫了声：“春来。”
春来捂住耳朵。
郑安邦急了：“你不该拿这事来要挟我。”
春来气咻咻：“郑安邦，你真是狗眼看人低！唱A角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筱燕秋在求我，
而不是我要挟你！”
“春来！”
春来柳眉倒竖：“一出戏唱能怎样？不唱又能怎样？你还真别拿这破戏做筹码。”
说完她怒气冲冲开门要走，郑安邦一把拉住她。
春来瞪着眼睛看着他：“你松手！”
郑安邦脸色铁青地看着她。
“你松手不松手？”
郑安邦依旧不松手。
春来甩了身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郑安邦拎着春来的衣服呆呆地站在那里。
春来没地方可去，又跑去找刘小能，刘小能睡眼惺忪地开门，看见是春来顿时睁大了眼睛。
春来看着刘小能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怎么了？”刘小能问。
春来的身子瑟瑟发抖。
刘小能一把搂住她：“快进屋来。”
“走，咱俩蹦迪去。”春来挣开他的手。
刘小能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半夜两点？”
春来绷着脸：“你去不去？”
刘小能摇摇头，春来扭头就走。刘小能愣了一下，进屋抓了件衣服追了上去。
迪厅里面的音乐震耳欲聋。春来甩着一头长发疯狂地跳着。她的舞姿引来阵阵喝彩，掀起来一次新的狂舞浪潮。刘小能跳得满身大汗，他安了弹簧一样地蹦着跳着，“吱哇”乱叫。
春来的一腔愤怒宣泄光了，脸上泛着鲜花一样润泽的色彩，她的舞姿慢慢抒情起来。
刘小能凑过去和她脸对脸地跳着，春来的舞姿变着花样，浑身上下充满了生命的诱惑力。
刘小能大声喝彩：“噢！我的心要跟着你射到天上去了！”
春来极具引诱地跳着。刘小能被刺激得大喊大叫着脱了外套，他把外套顺着人们的头顶甩过去。
刘小能冲着众人大声喊着：“看我用屁股把休止符给你们扭出来！”
年轻人狂呼乱叫地给予响应。音乐声低了下去。春来躲到一边喝矿泉水，她心情很好，听着音乐，下意识地扭动着身躯，双眼漾着秋水一样的波纹。
刘小能满头大汗地过来，他拿了瓶矿泉水低头看着春来的眼睛大声问：“高兴了？”
春来大声回答：“高兴了。”
“你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笨蛋才拿别人的愚蠢来惩罚自己。”
“谁愚蠢了？”
“你！”
刘小能一脸坏笑，看着春来：“是他吧？”
“还我呢！”春来反驳。
“说对了，根子就是你。”
“我怎么了？”
“你这孩子太能搅和了，你搅和完这个搅和那个，你简直就是一根搅屎棍子，谁跟你搅在一起准没好日子过。”
春来站住不跳了：“你说谁是搅屎棍子？”
“我说女人是搅屎棍子。”刘小能改了口。
“搅屎棍子还是根棍子呢，你们男人是什么？是蜡，没遇事的时候硬硬朗朗，光光溜溜，人模狗样地戳在那里，遇到事就像碰见火一样，软得拎都拎不起来，连泡狗屎都不如。”
刘小能被她的一番话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哎，我说……”
春来举着瓶矿泉水连蹦带跳地跑到人群当中。
刘小能生气了，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我招她了还是惹她了？”
春来在人群中兴高采烈地跳着，周围的人众星捧月一样地簇拥着她。
郑安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个春来可真是个变化莫测的姑娘，既天真浪漫又诡计多端，她好像身上揣着四五个春来，没人弄得清楚到底哪个她是真的。这个丫头就像条泥鳅一样，你伸手一抓她就滑走了。走就走吧，不是自己的，你留也留不住。郑安邦劝着自己，打起精神跳下床，他伸展双臂运动着，边扩胸边大声喊：“嗨！嗨！”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郑安邦一个箭步蹿过去，他站在电话前面盯着电话。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
郑安邦希望是春来打来的电话，他控制不住自己拿起话筒小心翼翼地说：“喂。”
“喂？是铁路问事处吗？”话筒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郑安邦“啪”的一声压了电话。郑安邦像漏了气的气球瘫坐在椅子上。他用遥控打开电视。
电视里面正在播早间新闻。郑安邦站起来冲进卫生间，站在龙头下面浇着凉水。他被凉水激
得扯着嗓门，“啊——啊”地大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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