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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相濡以沫换不来一张结婚证书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05日09:34 《时尚·COSMO》

  文/耳耳

  缘起1996年7月那个不太炎热的夏天,大专刚毕业的杨资把透着白皙的脸庞放在太阳下晒了又晒,以让自己的皱纹在瞬间涌出并可以代替经验。看看儿子稚嫩的行为和举止,母亲语重心长且痛心疾首地建议儿子:“接着再上一个无论什么学吧!你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只听了前半句,杨资就匆匆地离开家门——他正在狂热地追着一个叫赫莹的女生,对于21岁的杨资来说,爱情才是养家饣胡口的保证。

  他并没有听见母亲语重心长的最后一句。

  1999年的冬天,北京的天气并没有因为杨资和赫莹的热恋而直线升温,两人像两盆相隔不远的植物,长着长着就纠缠在了一起。此时杨资像许多小白领一样辛苦地穿越半个北京城朝九晚五,加上恋爱,就更加辛苦,额头上如当初所愿,长出了细细的皱纹,皮肤黑了,程度与他的工作经验成正比。

  多亏有爱情。在世界公园往南那个人烟稀少的小区,杨资与赫莹相濡以沫。

  两个人甜蜜蜜地在相处整三年的时候,参加了他们共同出席的第一个婚礼。是杨资的上司,一个成熟且稳重的疑似中年男人,事实上,他不过32岁。北京真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胖的能变瘦瘦的能变胖,嫩的能变老老的可以无所顾忌地装嫩。

  婚礼上自然有人打趣:“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人像现在流行的

韩剧里的男女主人公一样,傻傻地一笑。

  回来的路上赫莹就问:“你是不是也该向我求婚了?”

  杨资一怔:“不用那么俗气吧?”

  杨资一向都认为,都同居了还求婚,实在有点矫情。

  赫莹想想也就算了,赫莹在家里人眼里还是单身身份,时不时会有父母打来的电话,表示一下关心。每每此时,杨资就像小猫一样靠在赫莹的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电话那头嗅到他的味道。他缩着缩着,缩得和自尊心一样小。

  从电话里,杨资照出了自己的斤两:当你最爱的人竭力在隐藏你时,这个爱,恐怕有点假冒伪劣的意思。

  当然赫莹也解释过,赫莹的父亲在成为有钱人之前,是中国的第一代大学生,所以有着最有文化的保守和最铜臭的现实。他对未来女婿的条件浓缩到最后只有一条——国家承认学历的文凭。经过赫莹艰难地转述,杨资还是笑出了声。这是那一年他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但这个笑话,并不能一笑了之。

  杨资心想,不就是嫌我没钱吗?

  2001年,杨资26岁,赫莹25岁,他们在一起已经5年。结婚这个庞然大物每天都蹲在床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假装对床头的敌情视而不见,但却把战争从床头转移到床尾以及生活中的角角落落。

  5年了,才发现以前轻而易举容忍的,如今却成了不拔不快的眼中钉。赫莹痛恨杨资,连娶她的玩笑话都不肯轻易说出,杨资的郁闷依然在于赫莹父母的态度,虽然没有短兵相接,但给杨资留下的阴影足以让世界阴暗一片。

  这一年,杨资利用自己10%的资源开办了自己的小公司,希望用90%的努力来证明能力与学历的关系。他每天拼命一样地挣钱,比考大学的时候辛苦100倍。他知道自己挣的钱与赫莹父母的家产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但是他杨资不会要赫莹家里的一分钱,他杨资还会让赫莹过上世俗的幸福日子,他会像她的父母那样爱她……这一切,对于赫莹的父母来说,难道还不够吗?

  赫莹作为让步,咬牙把杨资的照片以及成功与荣耀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给父母听。对照片评头论足了一番的父母最后将落脚点放下,一下就踩到了赫莹的心上:“他是什么学历?”

  赫莹咬咬牙:“大专。”

  父亲没说话,但开始数落自己的那帮老同学的子女,哪个是个海归,哪个是个名校,数落得赫莹落荒而逃。赫莹像1996年杨资的母亲那样说:“接着再上一个无论什么学吧!你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既然这个壁垒绕不过去,那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杨资几乎要崩溃,怎么现在婚姻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其内核居然比杏核大不了多少?这多少让他有一种使足力气却打在棉花上的空虚。

  这是他听到的一个更大的笑话。关于婚姻这道难题,就像磁带的两面,一面是评书,一面是摇滚,他们都坚持己见,而且固执地不去听对方。

  2003年,两人走马灯似地参加了许多同事、朋友、亲戚的婚礼,大家都以为下一个马灯一定会走到他们那里,但从年头走到年尾,也没走到他们身边。

  赫莹看看床头那个依然蹲着但有点 无精打采的庞然大物,郑重地问杨资:“你到底想不想娶我?”

  杨资反问:“你在向我求婚吗?”

  他们永远都是这样,无论多少年,他们都是磁带的AB两面,同一个主题,放的却不是一出戏码。

  杨资依然固执地认为钱其实才是事情的核心所在,他更加拼命地赚钱,他拼命地让赫莹一个人独守空房,他拼命地想让赫莹知道,为了她,他才会如此不顾一切。但他的证明在赫莹面前轻飘飘地落了回来,赫莹说:“钱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可能到了现在,学历也不重要了,我的家人,只不过是想知道,你,作为一个男人,愿意为他们的女儿付出多少?”

  杨资都懒得解释什么,他疲惫地挑衅赫莹:“你真会那么幼稚地相信他们仅仅是希望要一个学历吗?”

  赫莹回答:“不是,但是如果你连这个也达不到的话,你如何让他们相信你爱我?”

  杨资说:“好,那我去上MBA!”

  杨资说到做到,但在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赫莹就发现杨资与一女同学关系暧昧,那种“同桌的你”的纯情居然再度回到杨资的脸上。赫莹只好劝他放弃。她不想因为一个学历,把自己的准老公丢了。

  马拉松式的

装修终于在杨资和赫莹相恋8周年纪念日来临之前跑到了终点。两人选了个黄道吉日大宴宾客,名不正言不顺地庆祝乔迁之喜。

  虽然在别人眼里已经是老夫老妻,但两人的日子过得还是有点皱皱巴巴的,像一块买了10年却一次也没穿但却有了折痕的绸缎,那痕迹,怎么也抹不平整。

  杨资的MBA计划依然没有实现。公司却大有起色,杨资可不愿意为了一个学位而和大把的钱过不去。至于结婚,经过几年的岁月冲洗,已经由曾经的大红大绿褪成了黑白色,或许是还原了生活本来的颜色。

  已经生活在其中,自然不会矫情地还在讨论生活的意义。

  杨资开始像个成功人士似地忙起来,是忙起来而不是拼命赚钱。对于别人来说,一年是多么漫长啊,无聊的冬季闷热的夏季以及发不完的牢骚,但是对于他们,第8年那么快就无惊无险地就过去了。

  而赫莹,因为节约了许多花前月下的时间,轻松地考到了律师执照,在一个律师事务所为许多愁眉苦脸的人们解决一些经济案件。这一年的生日,赫莹把生日愿望从“结婚”改为了“做个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每年的愿望都实现不了,赫莹打算换个活法。

  他们虽然不说结婚,但却有自己的计划,比如什么样的车子什么样的房子,房子什么风格,朋友来了住哪里,将来有了孩子格局如何变更,他们都很认真地讨论过。

  终于,赫莹先问:“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杨资很委屈:“我何尝不想把你娶回家?可是……”

  2005年,对于杨资和赫莹来说都是幸福的一年。

  30岁的杨资终于可以不必亲自办理业务,他终于有时间考虑结婚的问题;而29岁的赫莹,幸福在若干年之后再次降临到她的身上,她在处理一场经济纠纷时爱上了案件的“当事人”,他很有钱,更重要的是,他毕业于一所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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