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有韧性,不管做什么,骨子里都透着一股不服输。
原标题:网红女老师很多,我只服她一个
作者:彬彬有理
校长应该是什么样?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甚少露面?
有一位校长不一样:
她做过“乞丐”,带着证件“乞讨”五年,要了一身的口水鼻涕谩骂,甚至放狗咬,只因想筹建一所学校;
她六十多岁,无儿无女没有家庭,和学生一样睡在宿舍架子床上;
她叫张桂梅。
12年前,她在云南创办了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
也是全国第一所全免费的公办女子高中。
此后,她把一切都献给了大山里的女孩。
网易文创《如是生活》,记录那些值得被看见的故事。
在教师节这一天,一起来看看张桂梅的故事。
“我活下来了,就得做点什么”
张桂梅有句感慨:“不幸老在我头上转悠。”
17岁那年,张桂梅来到云南支边。
那或许是她一生中最美满的时光,丈夫疼爱她,家里从不用她做饭。
1994年,张桂梅36岁,丈夫因胃癌去世。
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躲起来,过完这辈子。”
她申请调离大理,两年后,去了丽江市华坪县民族中学。
为了转移注意力,一个人承担了4个毕业班的课程。
但不幸再度降临,张桂梅被查出子宫里有一个快5斤重的肌瘤。
张桂梅知道,自己付不起手术费,只能听天由命。
万念俱灰时,华坪县救了她。
同事让她别哭:“你自己不行,还有我们,还有全县,你怕什么。”
县长给她颁优秀教师奖状:
“张老师,你不需要害怕,你别看我们县里头穷,我们怎么都会把你的病治好。”
大家发动全县给她捐款:
一个山村妇女,把仅有的5块钱路费也捐了,自己走了6个小时的山路回家。
一个来赶集的村民,把原本给孩子买衣服的钱全拿出来捐了。
她的学生跟着家长去山里采了满满一盆野核桃、野灵芝,端到她跟前:“吃这些,能治病。”
这群自己也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村民,给了张桂梅第二次生命。
“我没有为这个小县做过一点点贡献,却给小县添了这么多麻烦。他们把我救活了,我活着要干点什么。”
心念一起,就是奇迹的开端。
“女孩子受教育,也可以改变三代人”
在华坪县的日子逐渐安定,张桂梅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她班里有女生,读着读着突然就不来上课了。
有些嫁了人,被父母早早换成了彩礼;
有些是家里穷,父母更愿意送儿子去上学……
张桂梅在福利院担任院长时,也见多了健健康康却被遗弃的女婴。
这样下去,一代又一代的女孩,都无法挣脱这恶性循环。
未来与振兴要靠孩子,靠孩子唯有靠教育。
为了把高三的学生领回教室,不再掰苞谷,张桂梅出钱雇人来务农
建一所免费女子高中的心愿,在张桂梅心里萌生了:
“女孩子受教育,也可以改变三代人的。”
没钱、没资源,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异想天开。
有人怀疑她是精神不正常才会在这个年代去建一所专门的“女高”。
但她没想那么多,她只想看见山里女孩、看见她孤儿院的那群女孩“翻身、有文化”:
“我想她第二天的生活,绝对不会是这样。”
她下定决心,先去筹这笔建校的钱。
从2002年到2007年,张桂梅的寒暑假都在辗转各个城市地“乞讨”。
她觉得建学校这么好的事,大家应该不会拒绝,一人三块五块,这钱也不难“讨”。
可没想到,她递出自己的身份证和资料,陌生人根本不屑认真瞧上一眼。
有人骂她“有手有脚,戴着眼镜还来行骗”。
五年时间,她只讨到一万块,要了一身的鼻涕口水谩骂,被人放狗咬。
转机出现在她当选十七大代表,去往北京的时候。
会场里,一位记者叫住张桂梅,让她摸摸自己的裤子。
张桂梅一摸,裤子后面一个大洞。
记者起了兴趣,“逮住”张桂梅要问问她裤子的事,两个人聊了一夜,边聊边哭。
第二天,一篇名为《我有一个梦想》的专访见报,张桂梅想建女高的愿望,等来了支持。
2008年,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开始招生。
让张桂梅没想到的是,更难的,还在后头。
“我们是用命换来的”
没有人看好这所高中。
学校没有围墙,没有食堂,连上厕所都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100个学生,大半都是张桂梅挨家挨户苦口婆心劝来的,说是高中,有些孩子连小学知识都没掌握……
领导没给张桂梅定太高目标,学生们能上职大就行。
但张桂梅一口咬死:“不够”。
她把老师集中起来,下了军令状:“最少也要上二本,干就干,不干就走人。”
学生基础不好,那就下苦功夫补。
从女高第一届开始,张桂梅要求学生每天5点30分起床,她自己则在5点15分就爬起来。
张桂梅成了学校固定的”起床铃“,天还没亮,就站在从宿舍楼往教学楼的路上,拿着扩音喇叭催促:”姑娘们,起床啦!“
老师,也是一个大问题。
张桂梅的目标高,几乎没有周末,学校没有加班补贴,每个老师,都称得上是在“奉献”。
能长久坚持下来实在太难。
今年开学许久,高一学生的英语生物因为缺老师还没开课,张桂梅心急如焚。
建校12年来,张桂梅一直住在学生宿舍,睡在靠门边的架子床上。
她想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能帮学生们挡一挡。
她是校长,但什么都管,监督自习、开关水电、开灯熄灯,包括巡逻校园,赶走路上的蛇……
一直到6年前,她还兼任授课老师。
直到胳膊因为病痛,疼得再也抬不起来,才离开讲台。
对着镜头,张桂梅聊起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段时间比上段时间稍好一点,要是按照上个月那个样子,我是活不到现在的。”
肺纤维化,肺气肿、肺结节、血管瘤、小脑萎缩……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病足有23种。
她耗尽心血,孩子们也终于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2011年,华坪女高首次高考,一本上线率4.26%,综合上线率100%。
到了2020年,华坪女高159人参加高考,150人考上本科……
每一年,张桂梅交出的答卷都超出预期。
她说,不知道其他学校是怎么办起来的,但对于华坪女高:
“我们这里是用命换来的。”
“我不满意”
华坪女高广为人知后,质疑随之而来。
有人说张桂梅奉行的是“应试教育”、“填鸭式教育”、“题海战术”,说这种方法教不出真正出息的孩子。
没有人比张桂梅更清楚,这是女高学生走出去的唯一办法。
城里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被培养自主学习的习惯,可山里的女孩,十四五岁还在田间地头:
“你一定要把这个时间概念把它训练出来。”
基础差,只能一遍遍去背、去磨、去做题。
不这么做,就没法把她们救出来;
不这么做,孩子的未来才算完了。
她带着老师,从早到晚陪着孩子们,希望给她们多一点力量。
她盼着这样的管理模式,能磨砺孩子们的意志:“让她刚强,让她不脆弱,让她不懦弱。”
这样不管孩子们将来做什么,都能撑得下去。
12年,华坪女高为这些女孩掘出了一条通往山外的路。
1804个女孩从女高启程,走出了偏远的云贵山区。
“我的学生可以考到浙大、厦大、川大,都可以上。”
为了这样的成绩,女高里每个人都在拼命。
有学生把六科课本背了四遍。
老师生病,只要能站起来都不休息,因为没多余的老师,走一个,这科就没人上了。
有老师被蛇咬了,抢救一个晚上,第二天肿着腿站在讲台上……
有人说张桂梅是真正的“乘风破浪的姐姐”。
她却觉得,她背后这群无名英雄,才是真正的“乘风破浪者”:
“我知道我自己的分量是多少,如果没有这群人,我一样事情做不了,我连命都保不住,我还做什么事。 ”
她疾病缠身,日渐消瘦。衣服挂在身上,总显得空空荡荡。
她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还是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
她希望女高的学生能上清华北大,希望她们个个都能上一本,希望华坪女高成为一所世界级的女高……
所以,她依然守在校园,依然在孩子们身边。
“走出女高,不准再回来”
华坪女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毕业以后,走出女高,不准回来。”
张桂梅不想让孩子们背上这样一个包袱。
她只希望她们往前飞、往远飞,去外面更大的世界,一直走,不回头:
“学校是她起飞的一个基地,不要老是老回头想这个地方。”
很多孩子会把工作后的第一笔工资捐给学校,张桂梅不要,县长也说孩子们不容易,不要她们的钱。
张桂梅最高兴的,是看着孩子们的家里,因为她们脱贫;
是看着这些女孩去“救”别人,再不用别人去“救”。
十二年里,张桂梅也有遗憾。
一是三位亲生哥哥姐姐去世,她都没能回家。
哥哥去世时,她已经到了北京,坐车回哈尔滨也很快。
可她当时要在北京参加一档节目,做成了,就能为建立女高多筹点钱……
另一个遗憾,是每年都有的那些差几分、十几分就能上清华北大的孩子:
“我们本应该给人送到清华北大,但我们没做好,没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
学校老师说,张桂梅对她自己太过苛刻。
这些年,她前前后后给山区孩子和教育事业捐了100多万,各类奖金、大半工资,全花在了陌生孩子身上。
遇到没钱吃饭的孩子,没钱上学的孩子,自掏腰包都是常事。
孩子们想喝奶茶,她让财务去买,以为三五块,结果一瓶要十块,花了一大笔钱,可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她觉得值:
“我原来就不知道小姑娘会喝一杯奶茶,会高兴成这个样子。”
她严厉,她苛刻,可她更温柔。
如今的张桂梅,还是每天早上学校里第一个起床的人。
忍着疼痛,爬上四层教学楼,一层一层,把所有楼道的电灯打开:
“女孩子胆小,把灯提前打开,她们来晨读会感觉更安全、更踏实。”
但或许,对走进这里、又走出这里的女孩来说。
最安全、最踏实的,是张桂梅一直都在。
因为有了坚守的人,贫瘠的教育之地也可能开出鲜花。
教育,就该像这样,充满温度,充满力量。
我一直说,女教师是最特别的存在。
她们有韧性,不管做什么,骨子里都透着一股不服输、不放弃的劲儿;
她们也很柔软,教书育人、勤勤恳恳,一心为了孩子们的未来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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