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苦到极时有余甘

　　风物志一：粤湘鄂豫——苦难的猪

　　珠江三角洲是人口密集、经济发达之地，猪的需求量很大。“苦难的猪”是我在广东和湖南所见过的最大的一道人文景观。猪的流向是由贫苦之地流向富裕之地，由供过于求变为供不应求。据说这些猪最远来自东北！我的天，货车从东北开到珠三角要跑两三天，它们在路上是不可能有饭吃的，因为它们被关在笼子里，喂食很麻烦。没有饭吃，还要忍受两天的高温。所以，国道边上便有了一项特殊的服务：冲猪。冲猪这项服务，其实大多挂着“加水”牌子的地方都可以办到。

　　国道沿线是一个特殊的动物园，动物园里动物在城市里一般见不到。湖南水牛多，它们在塘里，只露出牛角、一点背和鼻子消暑。不但有水牛，还有“水猪”———天太热，在水里泡澡的就是“水猪”。到湖北黄牛多了起来，而河南则羊多。此外，还有阿狗阿猫，鸡鸭鹅，马和驴等。鸡是最不遵守交通规则的，汽车开过来乱飞乱跑。

　　路边也有庄稼和大片的经济作物。不管是稻田、玉米地、荷藕田，还是芝麻地、高粱地、向日葵，只要面积足够大，就有感觉。

　　湖南的盘山公路是不折不扣的掉头路，一点都不委婉。我耗时最长的一个坡不在青藏高原，而在湖南，5个多小时。

　　湖北某地有人做生意，我不是傻瓜，一看便知。马路两侧尘土那么大，又是大热的天，前前后后共有五六组女人坐在离马路过近的地方，每一组1-3人，没有其他理由让她们干坐在那里。也是在湖北看见长江，长江有海量。但无海色，可以改名叫黄江。

　　河南的面食是最实惠的。吃两块五一碗的烩面，心里想，再大点的话，这碗可以做脸盆来用。

　　每天的基本活动

　　广州——咸阳这一段花了24天时间。

　　我将行李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背上肩，一部分捆绑在后车架上。

　　1、我早上5点至6点半起床。起床后，最重要的是能看看日出(在深圳工作，我看日出的机会微乎其微)。最好是边走边欣赏。

　　我有时会骑上一个小时之后再惬意地边休息边吃早餐，边看风景。早上的气氛是安详、静谧的。在山间，车辆稀少，空气中还有一种神秘和让人恐惧的东西。如果这还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那简直棒极了！

　　有时想到什么，我也会在早上记日记，或写两张明信片。

　　傍晚，闻到了有魔力的、让人上瘾的炊烟味儿。夕阳暖洋洋、懒洋洋的，能沐浴在它光辉的爱意中，真好。

　　头天晚上一般都会为第二天设定一个目的地。住下来之后，时间早可以逛一逛。然后做非常重要的工作：记录当日见闻，或者写几封明信片。晚上一般10点半之前睡觉

　　2、赶路似乎是我的第一工作，三个阶段各有策略。“八九点钟的太阳”，早上出发后的两三个小时，体力、精神是一天中最好的；而此时温度也不太高，是一天中的黄金时段。

　　“如日中天”。上午11点钟左右，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气温升高并变得难以忍受。这是夏日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神智虽然是清醒的，但往往少气懒言，面色无华，目赤口苦，喉痛牙疼……

　　日薄西山。下午5点钟前后至结束前。

　　我的体力早就锐减，处于坚持状态。大脑反应还可能有些迟钝，神疲气馁。这种坚持越来越不轻松。但很有意义，这一天究竟能赶80公里，90公里，还是100公里，往往取决于最后的坚持。

　　车子最常出问题的地方就是内胎。途中补胎是很令人不快的事，只会让我更加上火。后来我自己就学会了这项手艺。最根本的办法还是换掉有问题的轮胎。

　　由于车子承重大，路面坎坷不平造成的颠簸会令速度降到很低。最糟糕的事情是碰到修路。粤北、湘粤交界、湘南、秦岭山区等有好多山坡要爬。湖南还有一种波浪式的坡很折磨人。

　　3、休息一天之中要经常喝水，小憩。水要加盐，以补充体内失去的盐分。有一样东西非常有用，是捡来的一条蛇皮口袋。途中我经常其铺开，躺下来休息，一天可能需要十几次，躺着的效果要比坐着好得多。

　　如果路边有合适的水流，我会泡上一澡。那可能是一日中最惬意的时刻。经常洗头、洗脸、洗脚和用毛巾擦擦身子，这些降温措施也都是休息的办法。最重要的当然是晚上的睡眠。找旅店不需要太长时间，价格可以承受即可。当我终于倒毙在床上时，有多么幸福！因为劳累，通宵酣睡不成问题。

　　4、身体损耗长衣长裤是快到西宁时才穿上的。之前，我只穿一件T恤和短裤。赤日炎炎，出发几天后脖子、手臂、手背、大腿等部位就被晒脱了皮。后来我捡了一顶新草帽，一直陪伴我到格尔木。

　　肩背肌肉、膝盖周遭、腿部肌肉经常性酸痛；头脑有时可能由于血糖供应不足而发昏；夜里醒过来时觉得身体非常躁热，等等。

　　5、收集邮戳、摄影、与当地人交流都算我的工作。

　　长沙以后我才开始收集邮戳。邮戳上有时间和地点，串起来就是我的行程见证。我一路上更多的是靠观察和记录，而不是与别人交流。有这样的老乡，他们文化程度不高，但诚恳、淳朴，我最爱跟他们打交道。

　　青藏公路风光

　　(下期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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