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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记者之前,先做的医生。我实习的胃镜室旁边就是一间“计划生育手术室”,实际上就是做“人工流产”的地方。10年前,“药物流产”还没出现,也没有“无痛”手术的技术,每次给病人做胃镜,我都能听到隔壁做流产的女人们喊疼的声音,看见她们做完手术后惨白或者灰黄的脸。后来做了记者,医院还是常要去采访的地方,还能遇到为流产而疼痛的女人,更重要的是感受到了她们同样疼痛着的心。
在这本书中,有个三次为流产去医院,却最终生下了一个没有父亲女儿的女人,她是被另一本关于生育问题访谈的作者推荐过来。因为爱情,和仅仅因为爱情的非婚生育,使她连在那本书中讲述自己悲剧的权利都没有……在做人工流产的女人中,最痛苦的是那些不能堂而皇之地走进手术室的非婚或者未婚女性,她们除了忍受流产手术的的疼痛之外,还要承受“犯规”带来的社会谴责和谴责带来的后果,没有婚姻保护她们,以流产为代价的爱情,也并不牢固,往往会随着流产流掉……经常是这样,一个流产的手术伴随一次失败的爱情,一次身体的损毁伴随一次心灵的重痛,一次情感的蜕变伴随一次人生的更改,这使她们的流产经历远比流产本身更加复杂沉重。
那个把流产下来的“女儿”泡在瓶子里,纪念自己爱情的女人,看上去比自己的年龄要苍老得多,眼睛周围是昂贵的眼霜也没能抹去的黑圈儿。一个妇科老中医告诉我,女人眼周的色泽是子宫等妇科器官生理状态的外在标识,眼眶周围的晦暗和斑点很多时候被中医看成是内有“淤血”症状。这女人知道,这就是她为那个永远成不了自己丈夫的男人,流产3次留下的印记……我当时就想起了“祭”,女人为这个不合法的爱情祭献了自己,那个泡在瓶子里的“女儿”和其他随着流产流掉的小生命,以及女人们流掉的健康和青春,也同样是爱情的供品吧!
北京几家大医院曾对接受流产者进行调查,其中未婚者竟然占了四分之一。这样惊人的数字已经被更多的资料证实。随着药物流产的普遍和无痛手术的出现,流产已经从手术的圣坛上慢慢走下来,消失在“创可贴”、“感冒冲剂”等等简易便捷的自理医疗中。和它一起走下圣坛的当然还有超越了社会法则的爱情和性,在此评价它的对错似乎过于初级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至少在今天,医学没有还没有发展到足以弥补爱情带来的过失的程度,面对流产引起的身心后患,即使再高明的医生,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是扼腕……
几乎可以这么说,爱情有多动人,悲剧就有多折磨人,本书二十几个女人演绎了二十几个悲剧,它们始终在重复一个有些冠冕堂皇的道理:人活在社会上,就必须遵守规则,其中就包括婚姻,这是一种智慧,一种保护任何人不走向极端的智慧。因为爱情而“智商”下降的女人,失去了或者是放弃了这种保护,也便造就了一个个无望甚至残酷的故事,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一本《流产》。
爱情和婚姻时常是两回事情,爱情合情,婚姻合理,但不是所有的存在都既合情又合理,这不是本书的教化,只是整个记录过程中越来越深刻的感受。
(《流产——21位现代女性访谈录》已经由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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