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逃学在家的窃喜,有种谎称生病不去上班的兴奋……
秋天的一个晚上,丈夫在床头灯下看书,我说,我想买个房子自己住。丈夫盯视着我,脸上的表情有点硬,我伸手摸摸他的脸,说,没什么呀,只是上下班太远太花时间,只是想有个自己的空间,还有,我一个人住,你来看我就像看一个未婚的女人,多浪漫呀。丈夫似乎被最后的那种说法激动起来———想想是啊,我的老婆她自己住会是怎么样呢?会和现在这个穿着碎花睡衣,躺在被子里看电视的女人不一样吗?
于是我们热烈讨论起来,一起憧憬两人分而合,合而分的生活。
我们选定了一套一室户带内阳台的小房子,内阳台有开阔的四扇大窗,望向窗外,南面的河水静静流淌,像是在回想往日的时光。应我的要求,设计师将我的小房间涂成柠檬黄、中灰色和米灰色,而厨房是黄绿色的柜子、蓝色的地砖,卫生间则是蓝色和白色的组合,书架、门和窗框都是白色的。
在冬天的早上7点多,我搬到这个小家。我搬来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也搬来我想看的DVD片,搬来《追忆似水年华》、川端康成的文集、《猎人笔记》,以及各色的时尚杂志、香水和化妆品。我在墙上贴砖画,将红色靠垫扔在地板上,往冰箱上贴猫头鹰图案的冰箱贴。
当一切整理完毕,夜幕降临。将竹制卷帘放下———啊,这下是我的空间了,完全的,我的,女人的。落地灯昏黄的灯光打在墙上,柠檬黄被渲染出亮黄色和灰黄色,而灰色墙面也染上了一层黄晕,温暖而柔和;松木家具散发迷人的芳香,梳妆台上有我喜欢的各样香水,灯光将奇巧的瓶身勾勒得晶莹剔透,墨绿色的玻璃花瓶插满了红色、金黄和白色、绿色的小野菊花。
第二天丈夫走之前,将电脑调试到最佳状态,教我如何开防盗门;还说晚上10点以后回来一定得有人送,不要单独和一个陌生男人乘电梯。等丈夫左右不放心地走了,我就爬上床看书,有种逃学在家的窃喜,有种谎称生病不去上班的兴奋。
夜里11点丈夫打来电话,充溢于耳的是潮涌的旋律,他说,一个人听音乐,真畅快呀;他还说,家里我空出来的书架被他的军舰模型占领了,他还打算“扩军”,多做几个模型———哼,哼,他将我们的家变成男生宿舍了,他比我还兴奋于一个人的独处了。丈夫说,电话里我的声音很温柔,他真想穿过电话线摸摸我的小脑袋。我想着他整个地缩在蓝色的大沙发里,将脚跷在桌上听音乐,只开一盏小灯,边上是蓝色的“勿忘我”。
真的,空间的距离让我们彼此恋恋于心了,那平日里琐碎而繁杂的唠叨和不满全被抛诸脑后了。我热衷于与丈夫煲电话粥,声音穿过无法记数的空间,传达着美妙的感觉。
我开始盼望每周三回到“我们的家”,而丈夫盼着周末来我这里相会。(文/桂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