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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让她们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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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让我们一起分享
来自两岸三地的魅力女人的
感动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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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
陈冲档案
年龄:43岁
星座:金牛座
代表作:《小花》《末代皇帝》等
代表奖项:曾荣获“百花”奖影后
我呆呆地望着她,心里突然好难受,难受里还夹杂着惭愧。老人为情而来,我却如此俗气,以为是来借钱的。
——陈冲 国际影星
到美国的第一夜与第二夜,我住在三舅公家。现在想想那是一栋极小极普通的房子,在纽约远郊地皮便宜的地方。但是那两天我觉得有这样高级的、门前有草坪的房子,三舅公他们一定很有钱。第三天我搬到了学生宿舍。以后,三舅婆曾来学校探过我一次,带了些好吃的。第二学期,我转学到了加州,便与三舅公他们渐渐失去了联系。他们只是十分偶然地出现在我父母的言谈中,并使我知道他们的日子其实过得很清苦,所以总也不肯退休。
由于我自己的生活中常常充满了一些不可思议的问题,自顾不暇,这些年中确实很少想到过三舅公他们,所以当三舅婆突然给我打来电话时,我很有些吃惊。
三舅婆的一位老友是我先生的病人,她也因此而找到了我。她在电话中说她常在报刊上读到有关我的消息,能重新找到我,她非常高兴,想来旧金山见见我。我不觉得纳闷起来,我和她的接触总共才三四天,又是在十多年前,这次来,不知还有什么其他事。早些年,在我到美国刚开始拍电影挣了些钱之后,有些亲戚曾经来借钱。我因此猜她或许也是缺钱吧!
一见到三舅婆,她含情脉脉地望了我一会儿之后说:“真没想到我这生这世还能见到你。你不知道,我多想见见熊家的人啊!”我虽然姓陈,但我奶奶姓熊。她丈夫死后,她太想他了,以至能和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见一面,竟也成为一种安慰。我呆呆地望着她,心里突然好难受,难受里还夹杂着惭愧。老人为情而来,我却如此俗气,以为是来借钱的。
三舅婆见我愣着不说话,就问我先生对我好不好,我说好,她说,“现在你还年轻不懂,将来你就知道,天底下能跟你说话的就只有你男人。”三舅婆这辈子没孩子,三舅公是她惟一的亲人。她自言自语地说:“他一天都没有拖累我,说去就去了,也没让我伺候他几年。”从来没有老人跟我这样诉过衷肠,我感动之余,又有些窘迫。突然,她擦干眼泪,换了个人似的跟我说:“有件事告诉你,因为你是熊家的后代。”
三舅公和三舅婆颠簸辛苦了一辈子,除了纽约远郊的那栋小房子以外,总共存了9万美金。勤俭节约了一生是为了一同养老,可三舅婆刚退休一年,三舅公就去世了。她怎么能一个人去花这笔钱呢?几十年攒下来的心血钱,突然变得毫无价值。三舅公给过她两件贵重的礼物:一件是金婚纪念日时送的金刚钻石和白金手镯;另一件是七十岁生日时送的紫貂大衣。三舅婆把这些卖掉换来1万美金,加上9万存款一并捐给了哥伦比亚大学。每年有不少富翁给哥大捐钱,一捐就是100万,但是那人拥有几十亿身家。她虽然只捐了10万,但这是她毕生的积蓄。校长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我们一辈子庸庸碌碌,存下这些钱,他没来得及花就死了。没有子女思念他,也没有留下什么业绩,我捐了这些钱,在哥大留下他的名字,作为纪念。”校长很感动,决定在校园里五个长长的石雕凳上刻上三舅公的名字——“我们怀着爱心纪念大卫·熊”。“我常去那里坐坐!”三舅婆一脸平静的骄傲,“如果你去纽约也可以去看看。”
我对眼前这位老人肃然起敬,她的精神力量让我震惊,望着她简朴的衣着,我突然想到,“你现在靠什么过活?”她豪爽答道,“我有退休金,还有社会福利金。实在老了就去养老院。”我不由得想到美国养老院是个多么凄惨的地方,而10万美金可以换取到最好的保姆和专业护士,在她自己家里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三舅婆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对同情心的邀请,也没有任何对自己所作的牺牲的炫耀,能在她眼睛里看到的只是一个浩瀚、富有的精神王国。犹如在这浑浊、有限的物质世界里流过的一股清泉,它透澈,明亮,使我对爱不再怀疑,对未来不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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