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之前，从来没人敢自毁形象地站在镜头面前，却一样笑得灿烂无比；

　　在她之前，从来没人敢如此随性地唱歌，却唱出伤感中的洒脱和不羁；

　　在她之前，从来没有一个女明星会如此被公众和媒体接受，身上并没有符合传统审美的标准，却被公认为这个时代的性感女神。

　　“我一向觉得自己成为焦点是必然的事。我很庆幸当初从没有对自己说：我想当明星，为的是让大家谈论我。”

　　歌中的她总是纯粹的，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她甜蜜，《盛夏的果实》中，幽幽的声线将暧昧和挑逗弥漫在空间，腻得化不开，叫人情愿永远浸在那无边柔媚中，等待回味的时候，能够在心里泛起淡淡的甜意；她诡异，《十二楼》里，几乎冷漠的吐字，在理性里述说着孤独、寂寞、无助和彷徨；她诱惑，MTV里，每一个颦笑嗔喜，皆动静仰止。

　　在规则横行的娱乐圈，莫文蔚算得上特立独行，或明或暗的规则，对她来说，却戏剧性地成为了她“非常规”的前缀。她以非常规的美貌故意地、具有侵略性地、妖冶地搅乱了人们的心。KTV里唱莫文蔚歌曲的全都是女人，翻杂志对着莫文蔚美腿流连的全都是男人。或许只有她，才能一针见血地看透世事的无常，也只有她，才能凌越于男人之上。媒体对她的评价是“百变妖姬”，她也不急，笑呵呵回应，“我是百变白骨精！”

　　或许时至今日，她百变的形象太过炫目，我们竟从来没有注意过她2001年第一次开演唱会时说的一句话。“如果我走正常一点的路，可能早就在红馆开演唱会了……”曲终人散前，莫文蔚在观众Encore后再度出场，说了这么一段谢辞。没有激动也没掉一滴泪，却有数不尽的感慨。

　　“那么，在郁郁不得志的10年中，你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能入这行我就很开心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人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和他们相比，我已经很幸运，那么，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在这10年里，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自己，坚信总有一天成功会属于我。”

　　和多数家境贫寒的艺人不同，母亲是香港电台高层的莫文蔚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3岁拍牛奶广告，小学时每年参加朗诵比赛，再大一点就玩话剧。她喜欢做冷门的事，别人学钢琴，她却学古筝，结果出外表演时，她比弹钢琴的人更出风头。香港人流行去英、美、加、澳等英语国家留学，她却另辟蹊径去了意大利。她曾是香港十大杰出学生，熟练掌握5种语言，所有的一切，在旁人眼里都是可望不可及的资本。然而，当她带着这些光环进入娱乐圈时，却不得不为自己过多的想法付出代价。她在习惯安逸生活的香港人面前高唱“我有病”，得到的是唱片只卖出5000张的惨况。之后被老板恼怒地“发配”至台湾，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等待着一个能够站在舞台中央的契机刹那芳华。问她究竟有没有长夜痛哭的经历，她“哈哈”一笑后说：

　　“我一向觉得自己成为焦点是必然的事。成不成明星，墙上是不是贴我的海报，都不是一个艺人所能够决定的。现在，重要的是我能唱自己想唱的歌。在我看来，显然世上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我。”停一停，她若有所思地补充，“我入行的那一天——一些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可对我来说，这是开始梦想的一天，却不是明星生涯中特殊的日子。我很庆幸当初从没有对自己说：我想当明星，为的是让大家谈论我。我花了10年时间才让人们接受我。这10年间，也许我可以走捷径，但我不感兴趣。我想要是重走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同一条路。”

　　文中提要：她从无定则，不是往深处去寻，而是从各处去观，她是这个年代的女子，没有中心，没有主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样的女人很大气，漂亮与否已经次要，性格却成为目光焦点。

　　“一个人内心的价值观、对人的态度和行为，比裙子的长短更重要。”

　　一再地，她强调自己的个性，直接来去，不愿意打弯，也不愿意人云亦云。“为此得罪了很多人。”可事实是，她分明是一个可以知道自己每一寸脚步的女子，聪明到毫无破绽，面对多项选择的时候，她不会飞速地写下愚蠢的答案，再去涂改。《东周刊》裸照事件，莫文蔚站在刘嘉玲这边谴责《东周刊》，可是，她不会是打电话抢着安慰的一个；张国荣陨落后，她也不是抢着表态的那个。她会一袭黑衣参加哥哥的殡礼，默默离开恶意炒作喧闹的中心，因为她知道，对于这些，最好保持距离。这样的女人很大气，漂亮与否已经次要，性格却成为目光焦点。

　　事实也确实如此。此时此刻，面对我的问题，她总是先报以一个招牌式的爽朗笑声，然后闪电般地做出回答，针锋相对，令人错愕或拍案叫绝，在意料和意外间，自由出入。

　　从透视装到贴身Bra，她创造了一个词：非常规性感。她的脸不具备传统的漂亮因素，却写着风情，充满了冷漠和幻灭，曲线玲珑，长腿迷人。她的嗓音也暗哑，无数Fans却独爱她的歌，以及自恋的性格。自恋就是对自己负责——莫文蔚这样告诉所有女人。

　　1995年，莫文蔚在《堕落天使》中的演出可谓惊艳。这部王家卫的电影，为她带来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的殊荣，由此成为她演艺事业的转折点。金发旗袍的刺眼装束、几近癫狂的夸张姿势，只一个不经意间流露的慌乱眼神，便淋漓尽致地表达出对遗弃的恐惧。她成了肆无忌惮张扬着光影的魂魄，闪躲那双黑色眼睛指引的宿命，无从退让，决绝中割断了归途。

　　有人曾说：一个完美优秀的女人不能缺少感性，否则就谈不上可爱；也不能缺乏性感，否则就不是女人。用这句话问莫文蔚，她想也不想地回答：“性感是一种化学元素。视觉上的性感与本身散发出的性感，媚俗的性感与优雅的性感是两个不同的层次。一个人内心的价值观、对人的态度和行为，比裙子的长短更重要。”原来如此。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中，无论是相貌还是演技，她都无法与那些所谓玉女相比，可是她的性感，建立在叛逆以及聪颖之上，却无人能及。她也因此成为广告商的最爱。CANON相机、MOVADO手表，MAX FACTOR彩妆、LUX洗发水……这些顶级品牌无不正为她的成功推波助澜。当我们还津津乐道于她一个个大胆造型时，她却早已深谙更高境界的性感，其实就在她撩人于无形的骨子里。

　　文中提要：她是如此多变，化身无数，但却说不出哪个是表，哪个是里，哪个是本质，“莫文蔚”三个字就意味着无数可能。在她多变的眼神中，你可以清楚看到了然于心的领悟与洞察力。

　　“荣耀！过眼云烟而已。应该像对待一只可以脱下来的帽子一样对待荣耀。”

　　在巨星时代终结的今天，或许只有莫文蔚才能悠游于电影、音乐和广告之间，引领潮流的胆识和眼光总令人在新鲜中感到振奋。《全身》中的她全身赤裸俯卧、四肢和皮肤都坦坦荡荡地自然舒展，精妙不可言；《一朵金花》中的她恣意、清醒、爽朗；而从《1》开始，无疑就是她自恋宣言的起点。略带伤感的调子，流动着平静的悲哀，细腻准确的歌词，分寸得当地让人体味到那份若有若无的牵挂和不舍，以及无处可逃的过往。一切，都在莫文蔚不动声色的演绎中，比如说，悲和喜的反复，笑和泪的释然，收放自如。

　　所以她会说：“荣耀！过眼云烟而已。应该像对待一只可以脱下来的帽子一样对待荣耀。”

　　就算演电影，她也最喜欢丑化形象，从个性如火又柔情似水的美丽妖精“白晶晶”，变成面目丑陋却一往情深的街头“双刀火鸡”……说到这，莫文蔚调侃自己，“我演的都是些非常奇怪的角色。”她迎着我的目光，狡黠大笑，浓密如海藻的黑发轻轻颤抖。

　　她就这样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什么都尝试，却不过火。若照董桥比作书本的譬喻，这个身材颀长单薄——她的专辑标题就用的是消瘦而孤单的字母“I”——却又聪明诡异的女子，该是耐读而且耐听的有声读物。在她多变的眼神中，你可以清楚看到了然于心的领悟与洞察力。

　　“我希望自己是一个简单的人，不要想太多。换个角度想，你的世界就会改变。每当压力太大受不了的时候，我就会在家大哭一次，或者去旅游、在浴缸里泡泡，或者到处逛一逛、休息一下……我总是会对自己说，不要着急，不要太尖锐地去看事情，一定可以解决的，因为每件事情都一定存在着不同的角度与意义。”

　　今年3月，她大胆接下了舞台剧《再生缘》中张爱玲的角色，在一片质疑中，闭门不出，终于，又一次向外界证明了她的才华与魄力。这个传奇女子身上的华美与悲凉，令她又走进新境界。

　　“我入行10年，已经习惯了拍电影的方法。拍电影，很多表演可以重来；但在舞台上，就要一气呵成，既怕自己怯场，又怕观众的反应会影响自己，担心的事情反而很多。但是，当我演完了，才发现自己可以做到这件事，觉得自己原来有潜力，因为不断拍戏、唱片一张接一张地出，到了某一个地步，也不禁怀疑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其他做戏的方法？还可以怎样去把歌唱好？我是个好强的人，如果哪一天真的要和艺人身份说再见，我也会要求自己做好每一件事。”

　　文中提要：“对于艺人，人们通常有三种态度——喜欢、不喜欢和你做什么都无所谓。那我绝对不要无所谓，那样我会很难过。我就要让自己的态度很鲜明，我不怕别人不喜欢。”

　　“舞台上的我追求极至，现实生活中的我，其实传统保守。”

　　只有她的歌，单听不够，要看，看她是如何出奇制胜求索无度，看她怎样把红色高跟鞋戴在头上，天真率直没心没肺，反又让人生出羡慕，那样的无拘无束为所欲为。但她也有极素净清纯的样子：长辫、蓝袍、长长的白围巾，人群中仿佛兰花静放。

　　因此也唱极安静的歌，比如《电台情歌》，模样虔诚细腻，奇怪的是并不如何哀怨，哀怨便落了俗套，只是想，只是说，检点种种感觉，以及问自己，问得天下人都心伤。还有那首《盛夏的果实》，放弃，才能靠近，不再相见，才会重新记起，道尽了爱情的悖论。也由此分离出了截然的两面，喜欢她的人爱得要死，不喜欢她的人完全看不惯。

　　如此问她，她毫不否认：“一定会是这样。对于艺人，人们通常有三种态度——喜欢、不喜欢和你做什么都无所谓。那我绝对不要无所谓，那样我会很难过。我就要让自己的态度很鲜明，我不怕别人不喜欢。” 她换上一种冷冷的情绪，典型的双子性格，游走于极端的边缘。

　　“舞台上的我追求极至，现实生活中的我，其实传统保守。”这令人想起了《大话西游》中的美丽女妖白晶晶，任是百转千回也义无返顾，不禁想：对于爱情，她会像对事业一样坚定吗？

　　与周星驰那段曾经的恋情，注定是一个长久的话题。她洒脱地说：“他是个非常有才华的男人。”说完微微一笑，胜过一切否认或表白。也许她早已知道，放手未必不是得到。对于这位天王的花心，罗慧娟保持缄默，钟丽缇冷眼以对，朱茵咬牙切齿，可即便这样也从未得到他的首肯，只有对莫文蔚，是例外。

　　“我对爱情是完全随缘的一个人。我不会像白晶晶那样固执。爱情是生活的一部分，可是不会勉强。”也许她本就是典型的双子座女子，爱起来痴狂，放手时潇洒。她唱别人的心是单人房，说自己的心是巨大游泳池，外界如何喧嚣，自己潜进去，只觉得好安静。

　　忽然眼前就浮现出了那场出位演唱会的画面：演唱会进行到中段，支台上出人意料地搬来一个浴盆，莫文蔚穿着黑色的贴身Bra Top从主舞台爬上楼梯走到浴盆旁，忽地跳了进去，一群美女捧着泡沫往她身上擦，全场哗然。最后的一刻，莫文蔚演唱了成名作《他不爱我》，台下歌迷跟着和唱，有人大叫“Karen我爱你”，她笑着鞠躬示谢，却仍旧像猫一般，坐在12楼荡秋千，幽幽地唱着“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背影，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仿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性感得恰如李敖说的那般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