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彤
年末的黄昏,雪在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密集地下着。想起从前听黄莺莺的歌《雪在烧》,很感性很亢奋,却不是飘渺出尘的那一路,那些从天上飘下的清爽的雪花已被她歌声里的伤痛和欲望嘶裂得面目全非,就好像被粗暴的车轮轧过。我想在雪天那个最适合歌唱的女子应该是齐豫,不错,惟一的雪中天使,齐豫。
喜欢齐豫的人从五十年代生人到七十年代生人,跨度很大,他们很少改变对她的忠诚。都有点文学情结,或者曾经受过台湾文学的影响,都做一些人在别处的梦。自己的梦结束之后,她的歌却是依然喜欢的。我们上大学的那个年代风靡理想主义,从女生宿舍上铺的收音机里传出齐豫的《九月的高跟鞋》,然后是《七点钟》,如果正陷入恋爱低潮,就主动地陷入齐豫的情绪里去。因为会唱一些齐豫的歌,爱齐豫的女生就觉得自己比不懂齐豫的女生牛,其他人也认为唱齐豫的女生比较有思想,连男生都是这么认为的。当然爱摇滚的有思想是另一回事。齐豫和当时台湾及内地的朦胧诗一样代表着一些清灵的思想,她不狂野不放荡但照样可以有身为女子的不羁自由,一个女子方式的天马行空,掩埋了苦痛去唱飞鸟和鱼,她的歌是如中国古代游仙诗那一路的唱游,而非王菲般模仿着比约克装腔作势的唱游(至多也是梦游)。齐豫歌的感觉且还不是不涉尘世的白纸的空洞,她的歌里心灵阅历是满的,经历种种,像三毛填词的那首《滚滚红尘》而依然独守空灵,那不是一般境界的人能做的。
那天,几个铁杆齐豫拥趸赶到上海去看齐豫演唱会。身边有个人感叹道,26年了,这个女人还没有俗掉。“没有俗掉”比起“没有老掉”,可以说是对一个人的更高评价了。她的声线像很多著名的歌手那样,随着年龄的变老慢慢地音域变得宽起来了。因为这声线上的变化,就有了几丝人间的气息,可能正因为这点听起来像侯孝贤的《悲情城市》里带着微笑的,宽容的人间气息,你觉得这个不食尘世烟火的天使也多了些人情味。她现在唱歌和早些年唱歌的变化在于现在听她的歌,你不觉得是你一个人产生了些感世的情绪,你明显地觉得她和你是在一起的,而从前她更年轻的时候,你听她的歌时陷入某种情绪,你就独自受着吧,因为她早已转身走远了。
齐豫永远像一个生活在别处的人。我以为一个生活在别处的女人比一个生活在别处的男人更值得给予敬意。并非女人生来就比男人的梦短,只是她们的羁绊更多。
那天的舞台上她照常是长卷发和披披挂挂的衣衫。曾有人说台湾只有三个女人穿衣服真正可以穿出波西米亚味道。一个是齐豫,一个是三毛,一个是潘越云。这三个女人中,我以为惟有齐豫是真正清醒的,理性的波西米亚女人。在所有的颜色里,红色是最不适合她的。哪怕那天演唱会她在台上唱佛歌,平和的欢喜溢出来,那也是一种紫气东来的紫。还好她后来换成了紫色和白色。
她爱过什么人被什么人爱过这些都是她独个儿的事情。她从来不想将自己的爱情变为别人眼里的传奇,而人们也早已习惯将她的个人情史当成她自己的私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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