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清了骨感美学的暴力性和权力机制后,是时候来重新审视肥胖。在《V》杂志的“尺码专刊”里,另一组“大块头时髦”照片,由挪威前卫时尚摄影师Solve Sundsbo主理,他说:“我很喜欢这次特别的表现美丽和性感的机会,能跳脱出庸常的狭隘定义。”他将之视为创意的突破口。而Beth Ditto在接受《时代》周刊采访时所说的话,更明确:“如果你是胖子,那意味着你得足够有创意。”一旦人类放弃了理性对自我身体的束缚后,创意之门立刻洞开。中国俚俗里,有“丑人多作怪”一说,用积极的一面去解读,这个“作怪”难道不是创意之本吗?因此,肥胖对时装界而言,无疑是消解理性,突破局限的人间凶器。
前卫的时装设计师早就开始反叛以瘦为美的时装窠臼。Cristobal Balenciaga在上世纪50年代,曾创造过非常著名的“Baby Doll”廓型,尽管那些具有雕塑感的时装仍旧是由瘦模特来演绎,却刻意把腰线放松,把女人的身体塑造成圆锥型,而不是传统的葫芦型。Martin Margiela也曾在2000年秋冬系列中,以一个加大码的系列向Baby Doll时期的Balenciaga致敬。他首先取消所有时装的收腰设计,然后再加大正常的尺码148%,挑战了传统的时尚观念。这一点,东方的设计师可能做得更彻底。Yohji Yamamoto曾坚持,自己致力于创造适合任何人的时装,不会为人千奇百怪的身材所局限。Issey Miyake则彻底反叛了西方时尚界一直坚持的“剪裁”观念,他在东方制衣传统中找到了理论根据:东方都是以布料标准尺幅为基准的,让人来适应面料,而不是让服装来适应人。
尽管Alber Elbaz坚持说自己很想减肥,却依旧造出了与众不同的Lanvin时装。Lanvin的成功无疑在于将瘦弱的年轻女性和稍丰满的年长女性一视同仁。Alber认为:“我自己体重超标。所以我非常知道什么该展现出来,什么又不该展现。我很肯定,身为一个超重的设计师,与我的设计之间,有着非常直接的联系。”完全可以把这句话视作对Karl Lagerfeld式的骨感审美的还击。
无论是通过身体,还是时装的方式来演绎“大块头时髦”,无疑都极具创意,并且通过如今媒体浓墨重彩地渲染,可以预见一个审美被颠覆的时代的来临。有一条很流行的中文短信颇经典:“肥胖的人是超现实主义者,丰满的是自然主义者,浮胖松弛的人是浪漫主义者,干瘦的人是虚无主义者。”这里的重点是,肥胖并非是新的标准,对身体的自然主义态度才是新的时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