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卫问答
采访顾长卫最需要的是耐心,尤其是当他一段话说完,你必须要慢半拍,不要接着上一轮的对话顺势提出下一个问题,因为他的思维并没有就此停止,他还在思考,还在寻找更合适的词汇和表达方式,我们的对话就是在这样的“时断时续”中进行的。
采访结束之后,顾长卫感觉轻松了不少,他站起身对我说,“跟你聊天挺高兴的,能说出点想说的东西。”顾老师的话却让我心里酸酸的,我真替他着急,一个习惯于站在边儿上的人,现在为了自己的电影,不得不站到舞台的中央,成为焦点,用自己最不擅长的方式表演,还不能演砸了,多难啊!
《中国女性》:从一个“大”摄影师到一个“小”导演,做出这种转变是不是为了给自己多一点表达的空间?
顾长卫:你每天吃米饭,有一天你就想吃面条了。我倒不是有特别多的想法,一定得痛快地说出来。我是觉得有一些事情更有趣一些,更让我兴奋一些,也是我可以驾驭的。其实摄影师和导演在拍电影这件事来说,大的方面做的其实是一件事,只是具体位置有所不同,但是很多部分重叠在一起,摄影师更侧重影像,但它的动作不是独立的,他得跟各个部门——导演、美术、置景、服装、化妆、演员、声音等配合,去协调他们,然后把这些信息按照整体的比例纪录在胶片上;导演不用去做每一件具体的事情,但是更需要从整体上把握影片部门之间的协调、各个环节的关系、节奏的舒缓以及整个电影的走向。
《中国女性》:其实您做摄影师的片子也不多。
顾长卫:对,我是不太给自己压力,没有什么紧迫感,得过且过,实在不行这事就先不做,必须做但是不能做好我也不做。我对生活没有太高的要求,心中没有那种一直烧着的理想和愿望,所以特容易满足,比如吃点什么都行,日子过得平平常常也觉得挺惬意,我不喜欢站在聚光的位置,我特别不自在。《中国女性》:您圈里的朋友有像您说的很有紧迫感的吗?
顾长卫:我觉得艺谋就是这样,他拍戏的密度非常大,一年至少拍一部电影,还有他基本上没有玩的时间,没有闲散的时间,基本上一直在拍戏、准备,跟拍戏不密切的事儿他都不做,这样他在工作上就显得比我们更有成就,不管做什么电影,我觉得这一点我挺佩服他的。
《中国女性》:您想过这个片子如果拍砸了,您会怎么办?
顾长卫:想过,如果影片拍废了,那以后就还做摄影;要是拍成了,以后就多一个选择,多了一个有意思的事儿做,到了后期剪辑的时候,影片越来越成形,开始有生命的时候,我相信这个片子没砸。接下来我还会接着拍。
《中国女性》:在《孔雀》片尾的字幕中,我看到“感谢雯丽”四个字,作为您的妻子,她为这部影片是不是做了很多无形的支持?
顾长卫:雯丽是编外的,但是她对电影真的有很大帮助。第一,我做导演,潜移默化有她的影响;第二,《孔雀》拍摄的时候是非典最肆虐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这个影片有没有结尾,人类什么时候和非典可以有终结的关系,那个时候雯丽带着我们的孩子一直在外景地陪了我三个多月,让我很踏实地完成了前期拍摄;第三,在电影的拍摄上我虽然经历过很多片子,跟那些著名的导演合作过,但是并没有留心他们和演员的交流,这时我就可以问问雯丽,这方面她是我的老师,她没事的时候就到片场,陪我看监视器,陪着我和演员一起交流。从各方面对《孔雀》都有很大的帮助和支持。
《中国女性》:为什么没在影片中为她安排一个角色呢?
顾长卫:说实话无论从理性上还是感性上我都想和雯丽有一次合作,但是得合适,否则对她对我都不负责任,因为她已经是很不错的演员了,也不存在我们合作一次才能有活路,大家合作一次是为了艺术创作上的兴致。以后一定会有。《孔雀》是因为年龄段上的区别,没有适合她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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