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郑铭昊 整理/千北
罗布泊曾经是水乡泽国,在许多的年月之前。然后它是突然消失的,从地球上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耳朵”形状的盐碱地痕。不知道这个由卫星探测出来的地表上最大面积的“耳朵”,它在倾听着什么,又在昭示着什么?
寻找原音的女孩
2003年3月1日,我回到武汉某地质研究所上班。其实2001年9月我大学毕业后就已正式分配到这里,但之后便随勘查队去了湖北陨西山区采集和考察岩石地貌,这一去就是一年半。
上班后不久的一个星期六下午,我在办公室加班。我办公桌的位置正好在窗边,初春的阳光照在我的后背上,身体便跟蛰伏了一冬的枝条似的,积蓄那温暖的力量绽放新绿。
这时,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我一愣,回过神来,不知是谁将电话打到我办公桌的分机上了。犹豫了一下,我接了电话。
一个女孩的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柯伟?!”还来不及反应,我先“嗯”了一声,觉得不妥,想再解释时,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字字急切了,响在耳边:“柯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可是,总机接线的录音电话里已经不是你的声音了,你说话啊,让我再听听你的声音。你告诉我,我要上哪里才找得到你的声音?”
然后是一阵沉默。我莫名地感到窒息,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停止了。电话里只有噪音在吱吱地响,可是我听得见那女孩无声哭泣的声音。
电话挂断了。
第二天下午我依旧在办公室加班,但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偶尔看着桌上的电话,似乎有所期待。可当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打来电话的果然还是昨天那个女孩,她说:“你好。”
我镇定了一下,习惯性地“嗯”了一声,然后说:“你好,我是郑铭昊。”女孩的声音是舒缓的:“我叫蓝云。对不起,昨天是我打的电话,打扰你了。”我往椅背上靠了靠,让阳光可以覆盖我的整个身体:“没关系。”
蓝云突然说:“你的分机号码是131吧,我以前常打这个电话,所以昨天显得有些冒失了。”沉默片刻之后她突然说,“你的办公桌还是靠窗吗?阳光很好吧,晒得身上暖融融的。再次向你道歉,再见。”
蓝云又一次从电话那端消失了。她是谁?她原本要给谁打电话?柯伟又是谁?
我让总机室的接线小姐帮我查找蓝云的电话号码。她在总机电话上一阵翻查,然后抄了一串号码给我,那应该就是蓝云的手机。
就要走出总机室,我突然回头:“嗯,你知道柯伟是谁吗?”
小姑娘一愣,然后说:“柯伟,是啊,他曾经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分机号码是——131。”
我继续问:“是不是公司原来的接线录音是他说的?”
小姑娘很诧异:“你怎么知道?他是北方人,声音很好听,所以原先总机电话是请他录的音。不过,自从他走了之后我就重新录了一遍。”
我微微沉吟:“嗯,当时他录音的带子还在吗?”
小姑娘说:“我找找吧。嗯,我发现你俩都喜欢在说话之前加一个‘嗯’呢。”
我终于知道了,柯伟是我曾经的同事。用“曾经”两个字,是因为柯伟已经去世了,那是2002年底的事情了,因为车祸。
我还知道,柯伟在总机电话里录音的原文是:“你好,这里是总机,请拨分机号,查号请拨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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