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28日 晴 希望的旅程
今天是个好日子,仅仅因为今天阳光灿烂,因为对我来说,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一个新的开始,当我踏上从呼和浩特开往北京的火车后,我就对此深信不疑。
10年了,我埋藏了10年的渴望,在今天生出一颗小小的嫩芽来。虽然丈夫眼睛里,闪烁着他内心的矛盾: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对我丢失的东西有过半点埋怨,我知道他并不希望我重新站到一个风险的浪尖上(医生说手术就意味着风险,尽管这种风险有时候可以忽略),但我依然坚持着那个简单的想法:做一个完整的女人!
忐忑中,有人将我接进了北京伊美尔幸福医院,这个重新点燃我希望的地方……
稍做休息,专家会诊,基本检查,建立病历,一切都在井井有条之中。可能不还不适应新的环境,也可能有点累,医生让我今天早点休息。
2006年3月1日 晴 紧张与期待
北京的天气依旧很好,从病房透明的玻璃窗里看得出来,风有点大。
特护病房很大,住着我一个人,我知道这是特殊的照顾。
早上医生例行检查后,来了几个小伙子,扛着摄像机,说是想把我这些天的经历记录下来,让更多的女人知道,我赞同了。接下来是很多必须的检查和化验,B超,采血,胸透,心电图,拍X光片……身边多了台摄像机我觉得有点不自然,慢慢的就习惯了。
上午拍病历照的时候,脱下了外衣,内衣里那个大大的空洞暴露在空气里,让身边的人瞪大了惊讶的眼睛。摄影师说,他心里在震颤;可他那会知道,我的心已经震颤了10年了,每次脱下内衣,我都无法控制。
医生说:准备明天手术,我不觉有点紧张起来,这是件大事,我把这当成重新做回一个女人的人生大事。
尽管为此我已经做了那么久的准备,但我还是紧张了…
2006年3月2日 晴 手术前一天
今天一早,专家的检查。
医生说:身体状况有点不稳定,需要好好休息。护士们忙了起来,打点滴,吃药。
手术取消了。
我和叶丹阳通了电话,她很关切我的情况,一个女人对女人的关心,一个曾经的乳癌患者对一个乳癌患者的关心。来伊美尔是她做的中间人,我很感激。
下午专家又做了重新的会诊,有周刚,乔群,还有柳成,摄影师开玩笑说:这是我重新变回完整女人的技术保证,我笑了。专家们说,我做乳房再造的条件很好,不用担心,我又笑了,笑得很开心。
手术方案是从肚子上取皮肤和脂肪,移植到我的乳房。
从晚上开始我就开始吃流食了,手术时间会有5个小时左右,我担心会不会很痛,会不会饿,医生说不会,这种大手术都用全身麻醉,我所做的就是睡觉,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将向一个完整的女人走近一步。
2006年3月3日 晴 手术很顺利
早上,床边多了两台摄像机。
有台摄像机上标着《半边天》;另一台标着CETV-3;还有一台应该属于这几天一直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伙子。
简单的梳洗,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毕竟岁月带走了43个年头的青春。你还是很漂亮,这是一个记者模样女孩说的。我有点兴奋,不知道是因为女孩的话,还是接下来的手术。
三个专家进行了简单的例行问诊。
时间指向了9:30,深呼吸。
两个护士指导我躺下,把床推出了病房,几台摄像机被一起扛出来。
手术室里,又是那股酸酸的特殊味道。
几位专家一直关切的询问着:紧张吗?没事的。
我想回答点什么,可是睡意袭来……
(麻醉中……)
“她醒了,”我模糊听到身边有人在说。
头很重。
隐约看到床前插着新送来的鲜花。
晚上,还有人送来鲜花。
头晕得厉害,唯一能做的就是躺着睡觉
2006年3月4日 阴 术后反应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的,还是很累。
觉得肚子上紧绷绷,微微有点痛。
护士送来了牛奶和一些别的饮料,喝下去,又呕了出来。
医生说:这是手术后因为麻醉引起的正常反应,多休息就会没事了。
在昏睡中躺了一天。不知道今天扛摄像机的小伙子来了没有,听护士说起,是来过的,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2006年3月5日 晴 慢慢清醒
今天醒来的比较早,估计是因为昨天睡了一天的缘故。
头也没那么重了,有想起来活动一下的欲望,但好像身体条件不太允许,试了几次想坐起来都没成功,两天没有正常吃东西了,一直靠输液。
护士见我醒了,帮我拉开窗帘,阳光刷的跑了进来,灿烂得很。床前电视机上的鲜花在阳光里显得活泼动人。
护士帮我坐了起来,才感觉到肚子上紧绷绷的,轻微有点痛。我好奇的摸了摸,缠着厚厚的纱带。胸前原来的“平原”有了一个抱着纱布的突起,我有一点女人的原始兴奋。
医院为我准备了一些流食,对肚子上缠着纱带的人来说,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护士挺周到,于是努力多多少少吃下去了一些东西,感觉胃里没那么空洞了,人渐渐精神了起来。
媒体又来跟踪采访了。
我开始确确实实的希望能在某天的电视里看到自己,不是想自己得到关注,而是想有更多的人来关注女人,关注受到乳癌威胁的女人,关注身体不再完整女人,不是所以的人都能理解她们的真实想法。
2006年3月7日 尝试坐起来
这两天,扛摄像机的小伙子有没来了,不过换了个女孩,说是和他们一起的。
柳教授说我可以下床走走了。
我有些迫不及待,在床上整整呆了三天没动弹,我试着自己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这时候才发现肚子上的伤痛使我根本直不起腰来,前几天因为躺着没有觉察出来。
我努力扶着床沿走了一圈,身上冒出汗来。
心里还有准备,这些都算是为了那个“完整女人”的梦所付出的代价而已。一想到不用再在内衣塞东西,不用忍受旁人扫过胸前的异样眼光,不用紧闭家门独自寂寞……我就感到一丝欣慰,只要坚持一下,我就能重新向一个完整女人靠近一步了。
2006年3月8日 晴 女人的节日
今天是女人的节日。
当然就是我的节日,我自己的节日。
今天伊美尔有个很好的活动,是为这个节日准备的,也是为象我这样的女人准备的。
在中国妇女活动中心,伊美尔向中国抗癌协会捐赠了价值一百万“乳房再造手术”,并且正式成立了中国第一个乳房再造中心,其实我就是这次捐赠活动的第一个受益者。在这一年当中,还会有20位左右和我一样的女人,在乳房再造中心接受治疗。
因为身体情况不允许,我没有到活动的现场,据说来了很多乳癌患者,还有叶丹阳,还有郭健。我很感激,这是一个女人发自内心的感激。
2006年3月10日 晴 逐渐恢复
几天的休养,我的精神慢慢恢复了起来。
基本上每天都会有医生的例行检查,过几天还得换药,说我的情况挺好。
也许由于运动得太少,吃下去的东西消化不太好,今天胃开始不舒服起来。
除了继续吃流食外,护士给我准备了很多水果,还有些促进消化的药片。
和家里通电话了,我不敢说太多,害怕丈夫和孩子担心,他们也不怎么问,知道我平安快乐就好。但从他们声音里,我触摸到的都是温暖和关切,虽然一开始他们并不同意我的想法,但他们还是默认了我作为一个女人的坚持。
所以,我一路走了下来。
2006年 3月11日 可以拆线了
每天都会有些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来看望我。
说认识其实也是因为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在我身边,有的人在照顾我,有的人也许只一个简单的问候,也有的人是一个微笑;但让我觉得很亲切。
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点滴的情感就像空气里的养分,给人更多希望和企盼。
医生通知我明天可以拆线了。
拆了线,就意味着很快可以回家。
我按耐不住地高兴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小小的紧张。
2006年 3月12日 重新做女人的感觉
今天拆线,虽然安排在下午,但我还是早早的醒来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想着又要被推进手术室,紧张感重新袭来。
做了好久的思想准备,结果医生说根本不用进手术室,连麻药都不用打。
我紧闭着眼睛,等待着。
刚才还觉得伤口凉凉的,一会,柳教授就出去了。
我忍不住往胸口看,终于见到了这么多天来一直被纱布包裹的隆起,虽然还不完整,但让我有了重新做女人的感觉,她是属于女人的。
护士重现给我穿好衣服。
一会有人告诉我,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了,我赶紧给家里打电话,丈夫和孩子都很高兴,他们说很想我。
2006年 3月14日 心理辅导
北京的天气一直都比较好,每天,我都能在幸福医院大大的玻璃窗后享受到温暖的阳光。
从昨天开始,胃的不舒服症状慢慢地消失了,我就也不再吃流食了。
柳教授准确地告诉我,17号就可以回家了。
没事的时候,我就到幸福医院里到处走走,看看。
来这里的做医疗美容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女性,有年轻的女孩,有和我一样的中年人,甚至还有老人,她们似乎都在为了一个目的,让自己变得更漂亮一点,这是女人的天性,我也只是受这种天性指使的一个普通女人。
下午,医院的刘院长为我做了一次心理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