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相信温州老城区的霓虹灯,曾照耀过叶文楠(化名)的背影,但依旧没有照亮她的未来。4月24日凌晨,她在市区的河里结束了自己悲苦的生命。中国青年报 宣金学
相比叶瘦弱的肩上所曾扛下的离婚、下岗、父亲中风、母亲瘫痪等遭遇,她充满悲剧和荒诞意味的后半段生命,写到留给孩子的纸上,只有寥寥5个字:妈妈在河里。
我读了20年书,从没有读到比这更悲惨的一句话。
一个多月前,她亲手闷死了自己82岁的母亲,“为了‘解脱’重病停药后极度痛苦的母亲”。母亲在被送院时,除了腰椎骨折的陈旧伤,还忍受着褥疮、低钾血症、营养低……心脏、肺等器官都面临衰竭。
生活太不易,特别对那些生活缺乏保障,为了生存而挣扎的中老年人。
即便如此,这个只有一米六的小个子女人还是希望母亲能活着。哪怕是老人已经处于“植物人状态”,她依然不同意接母亲回家,生怕有何闪失,直至在医院建议下签署“拒绝或放弃医学治疗告知书”。
老人被停药后,仅维持静脉营养,“还有一周,或更长”。她两次问能否让母亲安乐死,医生均给了否定的答案。
生而不得,死而不能,叶文楠陷入一个悖论,关乎伦理和现实。
类似的故事和纠结每年都会在网络上呈现,而更多的挣扎和无奈,则隐藏在这个社会各个不同的角落,可能是在高墙背后的阴影里,可能就在闹市炫丽的霓虹灯下。
每当这样的社会悲剧一次次上演时,人们不得不问,是否存在一种可以兜底的社会救助机制?它存在于伦理与现实的矛盾之外,只是为了救助生命,或者让生命善终。
叶文楠显然不知道,也无力追问。她只想给母亲有尊严的死亡。
凌晨的黑夜里,叶文楠决定由自己来解开这个悖论。她拔掉母亲的氧气管,看到母亲呼吸痛苦,又用枕头蒙住老人的脸,直至呼吸急促,直至四围陷入一片平静。她打来水,给老人擦干净,整理好衣服,坐在床边等待天亮。
谁也不知在那个夜里,这个中年女人内心有多少充满痛苦的斗争,但是她周围的很多人看到,她照顾中风的爸爸6年,伺候瘫痪的妈妈4年,一天要打几份工,疲于奔命,“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严重打击”。
面对来查房的护士,叶只是轻声说,“我把妈妈闷死了”,然后等待医院报警,等待被警察带走。进入4月,在亲戚的请求下,警方将她由刑拘改为监视居住。叶文楠回到那个一个月只用3块钱电费的小黑房子里。
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她选择投河自杀来为自己“解脱”。
坚持照顾父母10年,已属不易;杀母以及自杀,也是无奈,旁人很难说清对与错。作为母亲,不希望拖累女儿,而作为女儿,哪怕有一点点希望,也要母亲活下去。而叶自杀的考量,除了内心对母亲的愧歉外,或许也是希望孩子不要再跟着她、更不要因她受苦受罪。
她并不害怕去坐牢,只是承受不了这个结果,受不了一直在社会最底层的阴影里苟且地生活。那种照顾父母的力量荡然无存了,生命逝去本身的无力感也作用在自己身上。
从家人重病,到一个家庭的几近毁灭,给社会留下的痛是沉重的。这一幕家庭的悲剧,何尝不是一道社会之伤。
讨论安乐死合法化,讨论医疗服务体系和社会救助体系应更为健全,多向弱势群体倾斜,对叶文楠和母亲而言,已无意义。唯希望当中国独生子女一代的父母老去时,不会有太多这样的社会悲剧发生。
一个简单的逻辑是,如果国家富强了,国民应该感到幸福;国家向前发展,阳光应该照在每一个中国公民身上。
抛开这些宏大议题,我更关心叶的孩子该怎么办。一个月内失去了两个至亲至爱的人,他的心中会留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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