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文杰

　　歌手名：齐秦

　　唱片名：丝路

　　专辑语种：国语

　　歌曲：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

　　发行时间： 1997年5月

　　出版：滚石唱片

　　大雨来得正是时候。

　　周五，雨中，我们登上了开往南京的火车。

　　傍晚的南京城，寂寥得有些暗淡。我们的车子，在茫茫的雨中，穿过一些古旧的城墙和桥洞。

　　我们去南京，是为了听齐秦唱歌。

　　人声鼎沸的体育馆里，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孩子们，20出头，在等待他上场的过程中，吹口哨，或者，拍打椅背。一些如我们这样30出头的人，十分安静地，坐在位子上，调整好各种姿态，如同怀揣一个少年的盟约，在激动和焦虑的交替中，等待他歌声的响起。

　　灯光渐暗，我坐在体育馆的第一排，面向舞台侧面。

　　他穿紧身T恤黑色皮裤走上台，全场震耳的喝彩。我看到他扬起头时的微笑，一个曾代表了无数人青春，激情，伤痛和焦灼年代的笑容。在2004年初秋的第一场雨中，把这些人对往事的思念，肆无忌惮地喷薄而出。

　　十多年过去了，那些当年坐在宿舍窗台上，遥望夜空，听卡式录音机磁带里发出嗡声嗡气的音乐的那批人；当年挤破头也要赶上这班公交车，为的是去听一个偶像歌手的演唱会，然后在凛冽的冷风中赶几里路回学校的那批人，如今，都堂耳皇之地开着私家车，或坐在温暖的软席座位上，向南京方向赶去。

　　2个小时的音乐派对后，没有人担心晚上赶不回去。这些听着齐秦的歌，像吃发酵粉迅速成熟起来的年轻人，已经在“香格里拉”订好了套房。从前在黑夜里大雨中的狂奔，坐在一辆破自行车上，还尽情地歌唱的日子，像旧电影的胶片，藏在了铁盒子里。

　　齐秦坐在一个旋转的低背椅子上，来来回回地旋转，他的背影，他的正面，一圈又一圈，在我们面前转过。你明白，他是你成长的见证，他是你所有感动的来源。如果，生命中有这样一列火车，隆隆地开过青春之后，在前方停下来，上面的人用歌声呼唤你：来吧，回来吧。我们将会拼尽所有的力气，飞奔而至。

　　而今夜，大雨漂泊后，我们仍能正襟危坐，脸色茫然，在喧哗的体育馆里，合着他的音乐，他的节拍，低吟浅唱。因为，我们害怕被潮水般汹涌的情感彻底击退，我们以为，我们已经过了不能自制的年月。

　　最后一支歌，他唱：

　　“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不让你的吻留著余味。忘了曾经爱过谁，慢慢习惯了寂寞相随。”

　　烟雾弥漫升腾，我们一行悄悄撤退，坐车，疯行在夜晚的古城。

　　子夜，停在狮子楼附近的酒店吃夜宵，在那里和齐秦相逢。他和经纪人等正在吃饭聊天。有朋友认识他的经纪人，于是，和他一起合了影。在回去的途中，想起数码相机中这张突然降临的，不真实的影像，仿佛跌落在梦里。

　　是那种憧憬了多年的东西，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拿到手时，有一种比惊喜来得迟钝，比愕然还要不知所措的感觉。

　　当那张在我青春的岁月里游荡了这么多年的脸，真实的，再现我眼前时，我能做的，只是对着镜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