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雯蕾(北京大学社会学系04级研究生)

　　“一梳福、二梳寿、三梳自在、四梳清白、五梳坚心、六梳金兰姐妹相爱、七梳大吉大利、八梳无难无灾……”

　　姑婆对意欢说：“你不会后悔自梳的。”意欢对着镜子婉约地笑了，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一.关于自梳

　　这是一部由小唐编剧、张之亮导演的1997年出品的香港影片，曾获第三届香港电影金紫荆奖，主演刘嘉玲获最佳女主角奖。其实即使不看片子，仅仅是《自梳》这个片名就足够吸引研究者的眼球了。

　　自梳——兴起于封建制度下的清代末期、民国时达到鼎盛，惟珠江三角洲独有的一种风俗。过去那里的未婚女子都梳着一条长辫子挂在背后。结婚时，由母亲或女性长辈替其把辫子挽成一团紧贴在后脑勺，称为髻。自梳女就是通过一种特定的仪式，自己将辫子挽成发髻，表示不服从父母的包办婚姻，永不嫁人，独守一生。但一旦梳起，终生不得反悔，父母也不得强其出嫁。日后若有不轨行为，就会被乡党所不容，遭受酷刑毒打后，捆入猪笼投河溺死。自梳女一般聚集在一起组成“姑婆屋”，靠编制或去丝厂做工为生，经济独立，互助互爱直到终老。

　　虽然不同学者对自梳女的起源有着不同的看法，但自梳在当时的确蕴涵着一定的进步意义。香港学者叶汉明认为：“‘自梳’，是女子本身自由、主动和有意识的决定，个人价值(自由、贞洁)和群体文化是自梳女的力量之源。”

　　二.影片梗概

　　影片自始自终由一主一辅两条线索贯穿，分别讲述了两个时空三个女人的故事。

　　阿慧是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现代前卫、独立活泼的女工程师，她深深地爱着自己的男友阿华并想与之成婚。可是相恋四年后，三心二意的男友竟然坦言爱上了别的女孩，令阿慧痛苦万分。阿慧苦苦哀求未果后，答应父亲陪老佣人欢姑回家乡顺德。

　　四十年代的顺德，意欢为了逃避买卖婚姻选择自梳终身不嫁。关键时刻，是风尘女子玉环的一包银元替她还了债。意欢自梳后进丝厂做工，巧遇刚被赎身做了丝厂老板八姨太的玉环，并出于感恩替玉环挡了大太太的一记耳光。从此，玉环与意欢惺惺相惜。其他七个姨太对玉环百般刁难，意欢总是暗中相助，令玉环暗生情愫。没想到，玉环还是被丈夫出卖给了司令以谋取丝厂的利益。意欢在大雨中三天三夜终于等到了心灰意冷的玉环，玉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丈夫。

　　意欢自梳后仍然忘不了青梅竹马的意中人旺成并暗暗与之交往，意外怀孕后想与之远走高飞。可是旺成却因为怕事和不肯放弃鱼塘而撇下意欢不理。意欢只能偷偷自行堕胎差点没命。这时候，是玉环对她关怀备至，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家当将意欢救活。意欢终于体会到了一份永不背叛的真情。两女不求回报、关爱对方的情操渐渐升华成了一种温存的爱。

　　为了彻底摆脱过去重新生活，她们来到广州卖小吃为生。适逢日军侵华，生计艰难。这时丝厂老板再次出现邀玉环一同坐船去美国。玉环将票撕给意欢一半，相约一同混上船。可惜，被人群冲散，意欢没能上船。两人水陆相隔，彼此呼号。玉环对身边的丈夫淡淡一笑，纵身跳入水中游向岸边的意欢。两人隔着铁栅栏谁都不想离去。此时，日军的一个空投炸弹令两人从此失散……

　　五十年后，回乡的欢姑经过几番坎坷，终于在火车站等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妹。原来等来的才是真正的自梳女意欢，而欢姑是玉环，只是整天叨念着意欢，才被人们称呼为欢姑。阿慧在经历了意欢与玉环的故事之后，亦重新衡量了自己的爱情。

　　三.文本分析

　　1.“我是不是该温柔点？”

　　影片中的三个女人都在一定程度上解构着男权社会，具有独立、反叛、解放、自由的精神。可在这过程中，又会深深受到传统男性话语的影响。

　　阿慧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精明强干，影片一开始就是她用英语在教训男同事的镜头。在爱情上，从她多次强吻男友能看出的是她的奔放主动、热情狂野。可是，当男友抛弃她时，她反复思考和追究的不是这个男人的变心和双方是否合适，而是一味地想去原谅，企图重新来过。“你谈过恋爱吗？知道男人想要什么吗？”“我是不是该温柔点？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 可见，在阿慧坚强独立的外表下仍然残留着男人眼中对好女人定义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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