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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银河:芙蓉姐姐打了言论自由的擦边球(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09日18:25 新京报


李银河 社会学家、中国社科院社会学所研究员


匡文波 网络传播研究专家、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博士

  访谈动机

  从北大、清华的BBS,到天涯博客网站,再到传统媒体的蜂拥跟进,芙蓉姐姐,这么一个名字,这么一个人,仿佛突然之间,就火了,而且火得一塌糊涂,没完没了。

  她的火让很多人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这样一个人也能火?有人说她心理变态,是个自恋狂;有人说她为了出名,不择手段地自我炒作。而奇妙之处恰恰在于,很多时候个体之间在价值判断上的分歧竟如此深刻:有人非常崇拜她,认为她勇敢、自信,她代表了一种生存方式,她让很多普普通通的人找了到了自信———凭什么长得好看才能成为明星?于是竟然形成了一个所谓的“芙蓉教派”。

  为此,我们采访了著名社会学家李银河教授,以及网络传媒专家匡文波博士,希望两位专家从各自研究的角度,剖析这种现象,探究其社会学意义:芙蓉姐姐为什么能够一夜走红,我们的社会酝酿了怎样的一个土壤?个体在判断上的差异为何如此迥异,仿佛根本不是生活在一个星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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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妖媚性感的外形和冰清玉洁的气质(以前同学评价我的原话),让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众人的目光“无情地”揪出来。我总是很焦点。我那张耐看的脸,配上那副火爆得让男人流鼻血的身体,就注定了我前半生的悲剧。我也曾有过傲人的辉煌,但这些似乎只与我的外表有关,我不甘心命运对我无情的嘲弄,一直渴望用自己的内秀来展现自己的内在美。

  ———芙蓉姐姐在网络上留下的这段文字,颇为“经典”。

  某记者:当初为什么把照片贴到网上?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一直贴下去的?

  芙蓉姐姐:第一张照片是2003年年底发在北大“未名”的BBS上的,当时有很多人说我丑,我心里很难过。我是个执著的人,别人说我不好我就要证明给他们看。后来就在水木的贴图版一直贴下去。每个人都有贴图的权利,我的照片里又没有色情、污秽、反革命的东西,为什么我不能在上面展示自己的美丽呢?

  ———这段对话,也许有助于我们了解一个更加真实的芙蓉姐姐。

  她一点都不中庸,所以特别能吸引人

  新京报:有这样一个笑话,说“有一天,芙蓉姐姐应邀参观某精神病医院。面对十几个精神病人,芙蓉姐姐说:我给大家跳个舞吧!病人们纷纷鼓掌,只有一个例外。芙蓉姐姐走到他跟前,关心地问:你怎么了?陪芙蓉姐姐来的医生连忙解释说:他的病好了,马上就要办理出院手续了”。最近网络上有关芙蓉姐姐的帖子非常多,似乎一夜之间这个名字就家喻户晓了。两位教授是什么时候知道芙蓉姐姐的?

  李银河:我是前几天有记者来采访时,才听说的。

  也没有太吃惊吧,因为之前就有木子美什么的。

  匡文波:我知道芙蓉姐姐是在五一前后,在《联合早报》上看到的。登在一个文萃里,就是摘要性的报纸,看到后我就用google搜索,看到了一些照片。当时感觉有点吃惊,因为从长相、业绩上看,她好像不应该这么出名。我还在想,她出名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新京报:现在想明白了吗?

  匡文波:大概有两个原因吧,一个是网络:没有网络之前,一个人想把自己的思想扩展,空间是非常有限的。比如想把木子美的照片印出来,在报纸或电视上登,是不可能的。而网络是像滚雪球一样滚大的,它有个特点,就是拷贝非常快,成本是零。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有本书要印,我还要去买盘,去刻盘;复印的话,需要复印机,几毛钱一页的去印。但网络上复制东西,速度既快成本又低。

  当然,网络提供的只是一个平台和空间,能不能成名,还得看你选择的方式。

  比如,一个人在马路上走,要想让别人注意到你,你可以很漂亮,或者很有气质,但也可以正好反过来,很怪异———别人用两只脚走路,你用脑袋走路,或者躺着走、滚着走,这样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芙蓉姐姐也许具备了第二种特征。

  新京报:据说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芙蓉教派”。

  李银河:所谓“芙蓉教”,让我看,可能就是一种个人主义教,它倡导的也许就是个性的张扬。芙蓉姐姐这个形象确实比较反叛,我们中国传统上比较内敛,而她比较张扬,似乎是与传统对着干的。类似的,李敖也是故意的,我们讲中庸呀,他都是反其道而行之。传统上的民族性格是什么样的,我就专门跟你反着来。其实很多人也是不想中庸的,所以突然出了个芙蓉姐姐,一点也不中庸,就特别能够吸引人。她对自己的评价一点也不恰如其分,挺夸张的呀,这就把人们平时比较压抑的东西,一下子表现出来了,所以就火了。

  匡文波:我觉得“芙蓉教”这个提法是很有问题的。

  是不是真的有很多人赞成她呢,我看未必,有一个沉默的大多数的问题,可能真的喜欢她的,全国也就几百个人。

  不是有统计吗,问“你欣赏芙蓉姐姐吗”,有近80%的网友选择“搞笑吧,不要侮辱我”。

  她能火,在于她不自知的搞笑

  新京报:有评论认为,芙蓉姐姐是中国当代“反智主义”的先驱。所谓反智主义,来源于社会普通大众对于精英控制话语权的反抗,大众不希望被精英垄断一切话语权,试图摆脱控制,建立一套自娱自乐的游戏规则———凭什么非要你们告诉我什么是好的什么是流行的什么是有趣的?这回该我们自己做回主了!

  李银河:我认为这话有道理,也不完全就是精英垄断吧,可能是主流话语比较枯燥呀,乏味呀,用英文说叫boring,缺乏吸引力。人们觉得有些东西已经特别特别过时了,就需要新的话语权。比如芙蓉姐姐说自己的身体让男人看了流鼻血呀,当然是一种新的话语了。你要是跟上世纪50年代的人谈流鼻血的话,他们可能就是认为是鼻子流血了。所以这和话语的变迁都是有关系的。

  当然,芙蓉姐姐反叛的只是传统上的中庸、内敛,但她反叛传统的价值观了吗?

  好像也并不是。全面的反传统英雄,她还不是,只是稍稍的比传统民族性格越出来一点,稍微出了点轨吧。

  匡文波:反叛思想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期都有,不是某一个阶段特有的现象。反智主义是一个思潮,据我所知,没有哪个社会,这会成为主流。精英垄断是有其合理性的,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我们在大学里当老师,在人大或北大,年轻人当老师,首先必须是个博士,也许一个下里巴人讲一次课,会比某些大学老师讲得还好,还受学生欢迎,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全盘否定博士才能做大学老师的标准。否则就会像“文革”一样,工农兵学员才能上大学,这样就乱套了。精英垄断是有其合理性的,但要引导整个社会有一个正确的价值观,这个社会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即使这个目标是错误的,也必须有一个统一的价值观,统一的前进方向。

  新京报:但芙蓉姐姐似乎也的确迎合了一些公众的心态,比如让普通人更自信?

  李银河:我一直认为,芙蓉姐姐打了一个言论自由的擦边球。为什么呢,因为她谈到,我既不是色情也不是反革命,为什么不能贴照片?实际上她打了色情和政治的擦边球,她既不是黑的,也不是黄的,你让不让她说?这也反映了一个现实,就是大多数人,既不是黑的,也不是黄的,这才是整个社会的状态。芙蓉姐姐能够火,就是不自知的搞笑。就是她自己弄出笑话来,自己又特别认真,这是她火起来的关键。

  匡文波:谈到自信,我觉得她不是自信。什么是自信?

  就是你必须要有这个能力,比如打体育比赛,要有能力有潜质,才能自信。假如咱俩去参加奥运会比赛,跟刘翔比赛跨栏,我们说一定能赢,这不叫自信。芙蓉姐姐就是,叫致命也好,井底的青蛙也好,这个根本不叫自信。

  一个人,你可以是外在美,也可以是内在美,如果外在美很难达到,可以做整容手术呀。要做到内在美,你可以贤惠呀,做贤妻良母,那也是一种美;或者你是知识女性,能力很强,那也是一种美。你要让人说你美,可以有其他的方式,不是说别人说丑,自己就非要说自己美。

  新京报:关于芙蓉姐姐,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芙蓉姐姐心理变态,自恋狂;有人说她是为了出名,个人炒作;有人觉得她勇敢,表达了自信。怎么看待这种分歧?

  匡文波:事实上,芙蓉姐姐现象不是网络特有的,整个中国社会是一个价值多元化的社会,任何事情出来了以后,大家的意见都很难统一。在我看来,从整个世界来看,中国都是一个价值最多元化的社会。因为中国不是一个宗教国家,西方国家受基督教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比如我在美国待了一年多,在日本待了半年,我的感受就是美国人的宗教意识很强,有99%的美国人是相信上帝存在的,他们有一种相对统一的价值观。

  而中国不同,在我们的爷爷奶奶一代,可能比较相信佛教,而我们这一代,相信的人就比较少。儒教经过“文革”以后,也被淡化了,读过儒书的人很少,有断层的可能性。

  信奉伊斯兰教的也不多。总的来看,芙蓉姐姐现象就是这样一种价值观的折射。

  公众需要芙蓉姐姐这样的网络狂欢

  新京报:现在好像有一种现象:女性反传统的似乎越来越多,比如木子美、流氓燕、竹影青瞳,而且大都是从性的角度突破的。芙蓉姐姐尽管没有直接暴露性,但过分夸张和突出自己的身材美,讲述自己如何遭男同学追求,等等。这是巧合呢,还是有规律性的东西在里面?

  李银河:我觉得很多人在性上反叛,恰恰说明我们的社会在性上还是比较压抑的。而女性比较多,可能说明对女性的压抑更厉害。

  社会实际上是有双重标准的,好像男性可以喜欢性,女性不可以;好女人是不喜欢性的,只有坏女人才喜欢性。所以一些反叛的女性可能故意表现出来喜欢性,实际上可能就是压抑越深,反叛越厉害吧。

  匡文波:我个人倒是认为,中国现在是性比较开放的国家。我们好像以为美国的性观念很开放,其实不是的,他们有宗教信仰,有宗教观念制约。纽约人的性观念远远比中国人保守,他们结婚是要进教堂的,要向上帝宣誓自己会永远爱对方,如果背叛了,那就是首先对上帝的背叛。他们结婚前可能有一些性行为,但婚后是非常传统的。我在美国时碰到一些美国朋友,他们在中国当过几年外教,所以对中国情况比较了解,他们谈到包二奶在美国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新京报:还有一种现象越来越明显,不限于女性,比如,湖南卫视的“超级女声”节目,东方卫视的“我型我秀”,异常火爆。有评论大呼“中国人变了”、“秀时代开始了”。怎么看待这些现象?

  李银河:可能是人们需要快乐吧。菊花姐姐什么的,据说唱歌唱得评委都趴桌子底下了。我觉得这种狂欢,社会是需要的。芙蓉姐姐也是一种网络狂欢,大家需要高兴,不需要成天板着脸,不要什么东西都那么专业,唱歌都跟宋祖英似的。你虽然唱得不好,跳得不好,但特别可乐。大家就需要这种快乐。其实,我们的民族性格过于内敛了,从汉族来看,跟少数民族比起来,舞蹈比少数民族要少得多,几千年来被管得特别循规蹈矩,个个都是儒生那个样子。现在可变了。

  匡文波:这个反映了整个人类的一个发展趋势,就是越来越平民化,也叫公民社会。我们可以看一看中国的历史,普天之下都是臣民,有个皇帝,而普通人要通过科举,努力进入统治阶级。而现代社会的进步意义在于,反精英化趋向越来越明显。人们认识到,历史不应当是精英的历史,而应当是平民的历史。因此,每个人都有表现欲,网络就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包括吉尼斯世界纪录,也有类似的心态在里面。

  芙蓉姐姐还能火三分钟

  新京报:从社会的长远发展来看,怎么评价芙蓉姐姐的出现?

  匡文波: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反对芙蓉姐姐的做法的。她不会被社会主流价值观所接受,也不会被大多数网民所接受。因为一个人活在社会上,总应该留下点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学者留下一部著作,或者教了学生,有价值;农民工盖了一栋楼,也有价值。报纸也是,提供了信息,有价值。而芙蓉姐姐也许有一点娱乐价值吧,除此之外,我看不出她有什么价值。我甚至怀疑她有没有娱乐价值,可能只有笑料罢了。包括木子美,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她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新京报:芙蓉姐姐还能红多久?

  李银河:我觉得也就是3分钟吧,不是说网络上每个人都是3分钟的名人吗,不过我说的3分钟也就是李白的“白发三千丈”里面的三。她大概也就是一个很短的东西吧。

  新京报:对芙蓉姐姐有什么建议吗?

  李银河:我对她没什么建议。祝愿她考上北大、清华吧,不是说都考了好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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