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与热情之间》海报

　　奇遇 爱我就请搭火车

　　《冷静与热情之间》

　　导演：中江功

　　主演：竹野内丰、陈慧琳

　　出品：日本、意大利/2001年

　　你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个小镇吗？你还记得初次见你的那家唱片店吗？虽然只是瞬间，未发一言；你还记得那场雨吗？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打来的电话吗？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咖啡馆吗？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的电影吗？你还记得我们在屋顶上的秋千上的谈话吗？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住的地方，我的慌乱吗？

　　曾经以为，和你生活的一切，都不会改变。但一切都变了，与你约会的那家咖啡馆已经拆掉，建起高楼大厦，就连第一次看到你的那家唱片店，也搬迁到另外一个小镇。

　　像是一场雨，雨停之后，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如同一场梦，梦醒之后，已经是另外一片天空。时过境迁，我们的誓约还有效吗？

　　那次去米兰找你，你说，我很好，已经忘掉以前的事。见到你的男友，你们恩爱。你的男友告诉我，因为偶然买下我爷爷画的一幅画，才促成他和你的第一次约会。我知道，你还没有把我忘记。

　　你还记得我们孩子气的十九岁吗？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画的那幅画吗？你还记得我们画画时的约定吗？

　　你说，佛罗伦萨的大教堂，是恋人订立誓约的地方，迟些时候，我们一起去吧？我问，什么时候。你回答，比方说，十年后，顺正，可以答应我吗？当然可以，一言为定。

　　怀着疑问，来到意大利，更没有想到会在异国他乡与你相遇。分手后，再次见你已经是三年后。那天，我从工作室出来，穿过美丽狭小的街道，单车坏在教堂前。我蹲在阳光下修车，你从教堂出来，看到我。很快有人把你喊走。你转身，我站起，掌声响起来，我回头一望，没有认出你。我只看到一个背影，却不知道那个背影就是你，我怎么能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呢，人海茫茫，世界宽广，咫尺天涯。

　　那天的阳光很耀眼，无可否认。我们总是相遇在灿烂的阳光里。然后又错过在流逝的时间里。

　　你是否还记得？从朋友那里知道你在米兰的一家珠宝店工作，赶去米兰见你。你说你已经忘记一切，活得很好。我很生气。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许是因为失望，也许是因为嫉妒，为你很好的生活嫉妒，为你有相爱的人让我那重归于好的想法落空感到失望。

　　回到佛罗伦萨，老师交给我修复的那幅名画毁了。工作室关闭，我回到日本。回到我们的祖国，回到我们相遇并相爱过的地方。

　　郁闷的生活。

　　离开我们曾经爱过的地方，是因为你；离开意大利，重新回到我们相爱过的地方，也是因为你。我自己心里清楚，工作室关闭，不是促使我离开意大利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去米兰见你，见到的却是看不到边际的失望。

　　回到一起读书的大学校园。坐在教室里，此刻，我的感慨，我的苦恼，也只有你才能明白，但此刻，你又远在天边。我们的造化，就是不能相爱。有苦，难言。

　　思念是一种无疾却钻心彻骨的痛。

　　你能明白吗？阿蓝，你能明白吗？你第一次来我的住所的那天晚上，整晚想你，彻夜难眠。现在，失眠蔓延进我的每一个夜晚。

　　坐在大学的广场边上。这里也变了。没有你，一切都变了，连我自己都变得郁郁寡欢，这里的一切怎么不会变呢？！一个人来到这里，坐下来，好安静。安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你是否还记得，这个广场，我们都喜欢的地方？你在这里看过书，还有那位拉大提琴的学生，总是重复拉同一首曲子，并在同一个地方出错。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在他拉的提琴声中的亲吻？我知道，你是隐忍的，隐忍得像这宁静的校园。重新回到校园，不知道是为了温习记忆，重揭伤疤的苦痛，还是为了又一次奋起直追？

　　给我打电话，你总是那么犹豫，手里捏着一枚硬币，敲在电话机上，一直敲着，时间过去很久，才把那枚硬币放进话机，拨出号码。那天，我还没睡。回到日本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为你失眠。是的，为你。此刻，你正站在意大利洒满阳光的街头，穿过有轨电车的轨道，走向电话亭，犹豫很久，拨出号码。电话响了，我喂几声，你没有出声。挂断电话，你哭。你哭，因为多年来，你一直不曾忘记我，一直带着隐忍深爱着我。

　　意大利撒满阳光的天空，也开始陪伴你哭泣。

　　我应该感到幸福，但相隔着茫茫大海，我的心好痛，好痛。

　　我要重赴意大利，那个有你生活的国家。临行前，我对跟随自己多年的女友说，我一直想着的都是阿蓝，纵使以后没有机会相见，我一直想着的也是阿蓝。那一刻，我说得好痛快，我的心好痛快。真希望这样的话，你能听到，真希望，站到你面前，我能勇敢地说出这句话。

　　但是，不知道，我们还能否相见。

　　我爱你，但辜负了她。爱总是要辜负，总是要割舍。在爱与不爱之间，我选择我的最爱。

　　已经十年。你会来践约吗？我不知道。来到教堂的楼顶，盼望你的出现。你出现了。我的心飞了，它借助幸福的翅膀绕着涂满金色阳光的大教堂飞翔。你带我去听音乐，大提琴，就是我们在大学里看到的那个大提琴手的音乐会。

　　一切像是梦，时光倒流，回到十年前的大学时光。十年前，我们相爱，如胶似漆，如水如鱼。我们在梦里，由手指的触碰开始，牵手，亲吻。

　　天亮了。梦醒了。为你端上咖啡。你说你要走了。“早知如此，就不应见面，早知如此，便不要设立什么约定。”面对我的质问，你不语。你说，谢谢，保重，我见到你很高兴，很高兴和你见面。

　　寻找梦开始的地方。又见到那个大提琴手。他说去年在米兰，见过你，你让他今年来佛罗伦萨，为我们的爱情制造“奇迹”。原来，你没有去美国。你的男友给你一张没有日期的机票，希望你和他一起去纽约。你没有走，因为这个约定，因为我。原来，为了十年后的梦，你一直在守候。你已经走进车站，坐上回米兰的火车，在空空荡荡的车厢里，默默流泪。

　　去车站寻你，你已经离开。我问，米兰的列车呢？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刚开走了。一切都落空，一切都将成梦成灰，消逝在人来人往的城市里。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来说，坐对面的“欧洲之星”吧，早十五分钟到达。

　　我相信，这是奇迹，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奇迹和恶作剧。奇迹并不经常发生，但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奇迹，竟然是，你一直在等我。

　　看着你走过来，带着忧郁和失落走过来。一直看着你，希望看到你的微笑，因为我的微笑也在等你。不知道，是谁先露出微笑。这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微笑融会在一起。

   本文节选自《我的自由式》一书，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安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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