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红,1955年出生,早年曾当过兵,做过电影放映员,1978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十年后首次独立指导电影《银蛇谋杀案》即票房大获成功,之后的《血色清晨》、《四十不惑》及《红粉》更是在国际影坛屡获殊荣,从1996年开始,李少红转入电视圈发展,她所拍摄的《大明宫词》、《桔子红了》等作品风格婉约唯美,被认为是开创了“新人文剧”类型,2004年,李少红携《恋爱中的宝贝》重返银幕,电影因风格前卫、新锐在市场掀起一阵波澜。
串联:大家好,你看过电影《恋爱中的宝贝》吗?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导演李少红就成了媒体追逐的对象,就在我采访她之前,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由于两家媒体连续就这部电影的市场反映不佳而进行质疑,李少红一度情绪失控,躲进房间里哭了起来,这两年,看到了太多的导演对记者怒目相视或者抱着一种“看不懂就请走人”的态度,为什么李少红要这么认真,又这么脆弱呢?
杨:你觉得自己那么执著的东西,别人不一定从这个层面来理解,你觉得窝火吗?
李:不会吧,不是所有的人吧,我觉得这种真诚和这种价值是会被承认的。而且就目前来看,也不是一种声音一边倒的,但是我觉得需要有质量的交锋,因为你是认真的,你需要你的对手也认真,我觉得这才能够对得上话,有对话基础。如果是都不认真,我觉得没必要去对话。
杨:可是你要有投资方的压力对吗?
李:对,这是要有的。
杨:这部戏拍到后来的时候是钱很紧张。
李:对对对,我们等于实际上把我们自己的钱全都拿出来了。包括我们个人的钱。除了我们公司的钱之外,包括我们自己个人的钱,包括我女儿的学费,我全拿出来了。而且我们制片人,也包括她父母亲的,就是养老的钱也都拿出来了。
杨:为什么需要这样呢?因为投资方投了一半不投了是吗?
李:不是,我觉得我们的投资方已经是,真是在我经历的过程中间,我觉得他是对艺术最支持的一个人。而且当时他是最困难的时候,我们已经觉得,后来不愿意再张嘴要钱了。我觉得我们要是能克服解决的话,我们还是自己来想办法。
杨:所以后期的时候你们在法国好像出门只能坐地铁了,不能打出租了,是吗?
李:对,我们没有人们想像的那种优越的条件,就是说,她们特有钱。她们完成了那个基本的资本积累之后,开始自娱自乐,我觉得这都是一个非常短浅的认识,我们没有。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家完全不必要去讨论这件事情。
杨:这部电影对你那么重要吗?
李:我觉得它是一次革命,因为我觉得我们太需要各种各样的声音了。尤其是电影,它需要一种生存,这种生存除了就是改善我们的这个电影环境和市场之外,实际上我们的作品,我们的话语也需要更新。
杨:我想这个事可能它有一个行业的特征。如果是一个小说家,他说我要探索一种完全不同的叙述方式,他就闷在自己家里写就行了,他付出的是自己的时间,还有那些,现在笔和纸都不需要了,电脑就行了。但是电影是这么巨大的一个投入。所以,我现在像理解就是说,导演是不是一个女人要干的事,它不是说光是体力上你能不能够像男人一样熬夜也许你是,你的心理的和精神的那种承受能力都需要超强。而且现在一年就拍这么几部电影,大家都不讨论这个,讨论什么?
李:对,这个也是因为电影走得比别的领域慢的原因,我觉得也是可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吧。你比方说,其实音乐,还有这个绘画,还有文学实际上比我们这个领域都走得早,而且,就是现代艺术的这种东西,都趋于挺成熟的了,都已经直接可以跟国际的这个领域对话了。而电影却还在传统的,实际上大的传统模式里面,就我们唯一就是说第五代变化了一次,有这么一次革命。但是这个革命就是没有再往前,我觉得第六代,他们的很多尝试,从语言的领域来讲,还没有非常就是说,哎,突然有一个突破口,或者是哪块出来一个另类,或者什么,这种声音都非常的弱。它就跟它这种艺术形态有关系,所以我觉得在我心里做的是这么样一件大事。所以我觉得其他的事情,至于就是短期内人们能不能意识到,你不能苛求,因为他是一个普通观众。他跟你的立场完全不一样。
解说:李少红把自己形容为“25000里长征的播种机”,当所有的资讯在催促人们“勿失良机,快步向前”的时候,她却用超现实主义的风格讲述了一个心灵始终不肯长大的宝贝遭遇从物质世界中逃离而出的男孩的故事,她希望人们能够静下心来感受这段“魂飞魄散的爱情”,但是,支离的剧情和沉重的主题还是令大多数观众感到不适。
杨:我看了那个电影,我就觉得与其说它是说一个爱情的故事,不如说它是一个,拒绝长大,或者拒绝外在的这个世界,不断地跟自己在挣扎的一个女孩子的故事,是吗?
李:也可以这么理解。
杨:而且我觉得它可能不太适合在情人节放。情人节适合放一个什么爱情的轻喜剧什么这种的。
李:这个其实情人节不进入商品社会的时候吧,人们并不重视它,但是进入商品社会之后,情人节就被商业化了我觉得,//有时候你会感觉到像一个特别大的Party,就是大家在里面特别地心花怒放的,好像特别快乐,讲着很多的笑话,然后你觉得每个人都眉飞色舞的,好像是在追求着他的理想。但是其实你在有时候安静下来的时候,你想想这个Party挺空洞的一件事情。实际上最后大家不习惯去想了,不习惯去感受,去感受自己真正想感受的东西。然后你就会对自己也陌生。然后会把自己的感受去套各种模式,它符合这个吗?它符合那个吗?它符合情人节吗?或者它符合爱情吗?
杨:如果说别人期待着一块巧克力的话,你觉得自己给了别人一颗什么呢?
李:我觉得是一个苦巧克力。
杨:有一点,我看那个《恋爱中的宝贝》,我不理解,就是这个宝贝她应该是很希望有个孩子,对吗?她为什么最后要把自己肚子剖开来?
李:不是破坏它,她是为了证明,证明她自己的这个……
杨:是怀孕了。
李:她的这个信念是没有改变的。
杨:这个信念是什么呢?
李:这个信念就是说,其实每一个人都有你自己对爱情,对你自己的理想的一个信念,这个信念实际上不管是生活有多大的挫折,可这个信念实际上有时候是不会改变的。比方说片中的那种老教授,老教师导噬纤褪怯邪樾拍畹娜耍?/他可以看到就是,在一千个人里面的一个小芝麻的那一点,这是他所有的想像。就觉得特美,特神圣,但是好像有点儿很虚无,这可能也许是一种对传统的理解。我觉得但是信念是一样的,他也很坚定,没有什么改变,这点基本的东西没有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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