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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36岁吧。36岁的男人,有个现在色已衰但从前也算说得过去的妻子,一个9岁的儿子,但是,我还是不可思议地爱上了春雪。
也许你听多了这类故事,对我很不以不然。是的,人们在遇到这种情况之下,通常会想当然地以为我这种男人是个坏男人,一个贪心不足的家伙,沉迷于感官享受,以为我和春雪在一起是贪恋并掠夺一个女孩子的青春与美貌。
我不排除我爱春雪一定与她的美丽有关,但绝不仅仅如此。如果你知道我在她之后再也没有爱过任何人,如果你知道有了春雪直到今天,我和我妻子已经在同一屋檐下分居多年,即使她想挽一下我的手我都下意识地抽出自己的手躲开,即使她的衣服我都不愿意和我的放在同一个衣橱里……也许,你就会明白,我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我的感情世界是怎样的,我心里所有的空间都永远地怎样地被一个人所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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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雪他们学校附近租了处房子,我和春雪同居在了一起。我给她做饭,也就是在那两年,我买了本菜谱,学会了上面所介绍的所有的中餐和西餐的做法。春雪惧怕油烟,这些事情我是不舍得让她来做的。
而春雪就在为她独辟的画室里作画,她是个天才的画家,我以为她是她就是吧,她穿着工装裤站在画架前挥毫泼墨的样子潇洒极了。是的,我迷恋她的艺术天赋和艺术气质,我喜欢她那种公主一般的阳春白雪的感觉。也许与我小时候喜欢画画却因为家里贫穷而不得不放弃绘画爱好有关吧。我在春雪身上看到了自己难以企及的梦想,她在画板上渲染涂抹的时候,我甚至常常幻想那是我自己在画。
对了,她不是艺术系的,她是学经济管理的。
我们之间隔着十几岁的年龄差距,但是很奇怪,交流起来却是那样的通畅。我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经常整夜整夜的聊天聊到天亮。然后做爱,然后继续聊天。再做爱,再接着聊。就这样不知疲倦。
我说起我做知青的年月,上山下乡时的见闻,我追忆起更遥远的逮蝌蚪、摸知了、捉蜻蜓、捕麻雀的孩提时光……下一次见了面,春雪就会让我看她最新的画作--天哪!她的画经由她那小脑瓜的想象与加工,让我的那些似水流逝一去不复返的年华得以生动地呈现、再现。
说起来让我惭愧。我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早些年是个穷大兵,在物质生活上,并不能给予春雪什么。她有时画一幅“行画”,卖出去的价钱就高过我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薪水。
但是,她爱我,她一遍遍地宽慰我,一遍遍地说她爱我,就是爱,爱不够。她说她爱我身上的男人味,爱我的硬汉风骨,还爱我的成熟练达与厚重。
我也爱她,很爱,只要我有,只要我能,我什么都可以给她,为她做什么都愿意。我愿为她去付出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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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经过恋人之间的误会、猜疑与争吵的。她最大的担心就是不能最终嫁给我。而我最大的担心就是她会不会在说不定哪一天嫌弃我老了,穷了,而去爱上一个同龄的男孩子? 我就做过被她抛弃的噩梦,梦里她是那样娇艳欲滴,她嫌恶地对我说别再缠着我了,请您老人家以后自重。然后她就跟着一个阳光大男孩手拉着手大笑着飞奔而去。我想追上,想留住他,可是我力不从心,我老了,跑不动了。然后我惊醒了,醒来发现自己是满脸的汗和泪,好久回不过劲来。
噩梦还是一天天地靠近了。春雪的爸爸妈妈发现了我的存在,大为光火。起初我试图说服那个暴怒的军官,然而他的脾气没有吓倒我,他后来的眼泪,一个父亲的眼泪却让我退缩了--我也是一个父亲啊。
他说我知道你爱我的女儿,她的确很出色,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像她那样的女孩子,应该得到更好的爱人。而你,能给他什么呢?你还没有离婚,就是离婚了就能配得上我女儿吗?你快到了四十不惑了,事业、生活都已经定型了,不会再有什么发展了。而我女儿,才23岁啊!她现在离开你,一段时间的痛苦是难免的,可是她真跟了你,将来未必就不会后悔。所以,请你离开她,她还小,有很多事情还不真正明白,但是你,有责任控制住你自己,中断你们的交往,这才是真正对我女儿好。
最后他要求我,你起誓,离开她,以一个父亲的名义,以一个父亲对另一个父亲的承诺。
我最终答应了春雪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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