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胳膊肿得瞒不过去了,原来骨折了。老皮打了夹板,不能去学校考试。紫朱去看他,进门不说好话,一张嘴就来:“你得留级了。”
“谁说的?”老皮眼泪水出来了,汪汪地看着她。
“我说的呀,”紫朱说:“你不能考试了,还想升学啊?”
考试那天,老皮举着胳膊来了。老师说等开学补考吧,回家去。老皮拧着脖子坚决不同意。紫朱跑过去,说骗你呢,我是逗你玩的,你不用留级的。老皮不看她一眼,好象不认识了一样,脸憋得通红。老师说,那就考吧考吧。
考完试,放假了。紫朱去老皮的窗户下面叫他,老皮不吭声,叫半天,门哗啦开了,他拿本书出来,脸上的表情深沉得吓人:“以后我不跟你玩了。”
“为什么为什么?”紫朱生气了,见老皮胳膊还没好,想先发制人,把他推倒,出一口鸟气再说。谁知老皮不接招,闪身进门,还把紫朱给碰了一鼻子灰。
两个人真的就不说话了。紫朱恨老皮恨到高中,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了。紫朱上了重点,高三以后,老皮的母亲开始来他们家,向紫朱借学校的复习题复印了去给老皮做。紫朱的母亲嘀咕,别给他借。紫朱笑笑,要是能多拿两份,她就会特意给老皮留一份。夏天背政治的时候,隔着一道墙,紫朱的声音清清亮亮的,老皮突然把头探过来,说:“你能不能声音小点,书上什么字我都看不见了。”
他们开始说话了,紫朱那个时候真是漂亮。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麻花辫子,白衬衣,牛仔裤,一双球鞋。她听懂了老皮话后面的意思。脸上的红晕一点点泛上来,老皮说拜托你不要再红了,再红我就要上厕所了。
报志愿了,老皮推个自行车站在外面喊紫朱:“去不去看水库啊?不远的。”紫朱走出来,粉红色的运动衣,白短裤。头发散散地辫成一根大辫子。老皮悄悄地咂舌头:“你这么漂亮我会栽进水里的。”
紫朱心里好开心。不过老皮最后真的差点栽进水里,他亲紫朱亲得好猛,手还乱动,急呼呼地就把手伸进了衣服里。回来的路上,紫朱不跟他说一句话,老皮翻来覆去也就只会说一句话了:“反正我是要跟你报一个学校的。”
到了大学里,紫朱又不理老皮了。她在艺术团里做独唱,里面的漂亮男生一抓一把,哪个不给她献殷勤。老皮说紫朱,咱们回家吧?紫朱说这周我不回,你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卤肉来。
老皮想让紫朱吃到自己亲自卤的肉,所以一回家,就又是八角又是草果地忙个不停,还卤了鸭掌和鸡翅。敲门,紫朱只给他开一道缝:“好了,谢谢你啊。”
“可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啊?”
“没问题,我妈做的我知道。”
每周三吃晚饭男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进女生宿舍,老皮进去时紫朱正好不在,她的床上做着艺术团的男高音,手里正拿着一个鸡翅膀吃。老皮说你吃紫朱的东西?男高音说你是谁?老皮说我是她的……同学、哥哥,男高音就笑了,说:“来,一起吃吧。这是紫朱专门从家里带给我的呢。”
老皮不再理紫朱了,他找了个外语系的女孩子做女朋友,那女孩头发自然卷,可爱极了。而且就住在紫朱的隔壁。老皮来找那女孩的时候,连紫朱的门都不看一眼,紫朱已经知道了卤肉的来历,再看老皮和卷头发腻歪的样子,心里突然烦躁莫名,忍不住和男高音吵了几架。男高音是谁呀,也是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人物,紫朱不待见,他还怕没人爱?转眼也就走了。
紫朱安静了,安静下来的她变得竟然更漂亮了。老皮渐渐来女生宿舍也少了,他们两个人,有时候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碰到,就像电影里的特写一样,眼睛里都能看出如鼓的心跳。但谁也不先开口。
就这样毕了业。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