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景 欢迎网友投稿
约访人/黄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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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何分手的时候,我很平静。尽管我们相爱了整整3年,而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突然用一封信来宣布和我道别,说厌倦了还没结婚就没了激情的日子。信纸是淡黄色的,一看就是从专门的文具店里买的那种。这使用惯了单位信笺的我,真有点不太习惯。不过我也承认,小何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我们不分手,就必须快点结婚,否则两个人都觉得到了要崩溃的边缘。
说不上是为什么,反正就觉得没有意思了。我们同居了两年多,分手前几天,小何开始偷偷地把东西搬走。当我收到信的那天下班回家,发现她的东西已经全都拿走了。我坐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心里同时也有淡淡的轻松。她这么平静和清爽,让我感到既难过,又安慰。我想,为什么我们就爱不起来了呢?
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都有一种可怕的惯性:淡漠,或者叫自恋。甚至连对待爱情上都是如此。我第一个女朋友是大学时的同学,毕业前夕,我们几乎已经确定要各奔东西了。两个人尽管真的也很缠绵,但却谁也没有为迁就对方而说一句暖心的话。走吧,走吧,分手的时候,我就这样去送她,看她坐着火车平静地远去。我们似乎在玩一种能带来锥心疼痛的游戏,或者这种锥心也是一种享受。后来遇到小何,我们常在一起吃饭、玩耍,她不高兴或者我不高兴,两个人分手几天。等又想了,自然又会走到一起。直到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们都很累了,自然地抱在了一起。当时我的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种非常想和一个人长久而温暖地拥有的愿望,我说了一句和性欲无关的情话,我说,漫漫长夜,实在太黑了。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她瞥我一眼,口气很干燥地说:“你不是在向我求婚吧?”
我说不是。我实话实说。她在黑暗中仰起脸来,想了想后,说:“那好吧。”
我们住在南宝路的一条巷子里,租来的房间。一室一厅,窗户外面是片纸箱厂的空地,春天的时候,细细的雨丝落在那些废弃的箱子上,小何说:“好想一个人躲进箱子里。”她站在窗边,上身赤裸着,背部非常纤细,在沙沙的雨声中,有一种脆弱而苍茫的感觉。她还是天天躺在我怀里的那个人吗?我看着她不由这么想,为什么人会寂寞呢?
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有了说不出的淡薄。亲密原来也可以是伤害人的,纠缠过后的陌生更让人心惊。早上我起来给她的面包上涂果酱,以前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小何打着哈欠,站在旁边看着我。她的睡衣很长,盖住了脚。其实我一直搞不懂她为什么要穿这样长的睡衣,在白天的时候她从头到脚包起来,好象一个阿拉伯妇女,但晚上,她却喜欢裸睡,她抱住我,我们亲密无间。可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她正坐在客厅的地上抽烟,身子蜷得小小的。我趴在门缝看她,不知道是否该走过去。但一会,我的瞌睡上来了,我就又去睡了。
果酱涂好了,小何却没有了吃的胃口。她摸摸我的脖子就走了。我也去公司,有个叫小杜的女孩子来对我说,星期天去不去交游,自助性质的。可以叫上自己的好朋友。“好象联谊会那样的啊!”她说:“一定要叫帅气的男生呀。”
等星期天我们到了地方,才发现五男五女中还有一个岁数比我们大得多的女人。她叫阿华,是小杜的表姐。“你们不是真的要来配对的吧?”看见我们年轻又认真的样子,她不仅吃惊了:“以为开玩笑呢,否则我不会来的。”她转头对小杜说:“你快再约一个女孩子来吧,我得走了。”
冲动中我说:“不,别走。”我看见了她脖颈处一缕没梳好的头发,耷拉着,微微卷曲,似乎有一种淡淡的妩媚和漫不经心,我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在一起玩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对她发生兴趣。当其他几个人分头活动后,我和阿华真的并肩走在了山道上。她告诉我,她已经32岁了,是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她大了我整整七岁,岁月的距离让我看清楚了美丽背后的辛酸。尽管她穿着膝盖以上的短裙,而且毛衣的左下角有一个明显的卡通图案,但和小杜以及走远了的那些女孩子比起来,还是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沧桑在里面。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突然笑了起来,说:“小弟弟啊,我们之间应该是有代沟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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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和阿华迷路了。
我们爬的山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我曾经和小何来这里,是去年的中秋,我们在山顶看了月亮。那夜有点寒凉,我们依偎在一起,几乎要为快乐而忧伤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很难得能痴痴呆呆地去爱什么人,可我又真的很想要那样的情形。小何说她也是,爱情像一场梅雨,淅淅沥沥地来了,然后又走了。似乎是缠绵的,但又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霉味。这一天,和阿华走在山路上的时候,一只鸟鸣叫着从我们头顶飞过,我突然就跟阿华讲起了我和小何的故事。然后我说,爱情就是一场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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