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若水
我爱上的是他能给我的宠爱和抚慰,而她却爱着他不能给我的东西:衰老、疾病、软弱,以及背叛……
她的爱,比起我的,深了何止千倍万倍。
小城。洪水
爱上老原是我始料未及的事。生在七十年代末的年轻女子,看多了世间的离离合合,自以为对男女关系早看得通透。我想象中的爱情一直是街市上论斤称两的交易:你有财我有貌,你有身家我有智慧,你三十我二十几……故,对老原的爱,完全不在我计算之内。
老原有家,且已近五十高龄,虽然有车有公司,却无端地给人一种日落西山的悲凉。
我大学毕业后在北方城市工作了几年,因为母亲的身体日益衰弱不得不回老家来守着。虽然在大城市里夹着尾巴做人,可回到小城,看着灰扑扑的建筑,灰扑扑的人们,我无由地自觉高人一等,也计算着在小城里呆不了多久,待母亲身体好一点便带着她离开那里。所以我对公司里的人从不假以辞色,一方面是前述种种缘由,另一方面亦是因为自己在大城市里磨练出来的真才实干让我有底气。连带着,我对老板老原也是淡淡的。
事情的突转是一个周末的黄昏。那正是小城的雨季,我奉母命去给乡下的舅舅贺生日。我已经多年不去舅舅家,在他的盛情挽留下便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返回时,却发现由于不间断的大雨小雨,将小城分为南北的河已经泛滥成灾,南城与北城的来往全靠一只只小船。可是,南岸被阻的车何止百辆,所有的人都眼巴巴地等着过河。
我在车上,焦灼地看着同车人用手机跟北城的家人或朋友联络,那些小划子便一个个地来了,接走了他们。而我看着越来越上升的洪水,夹着无数的泡沫杂物向着下流滚滚而来,内心深处的无依感在那一瞬间几乎将我击溃。我自小因为生长在单亲家庭的缘故几乎不与同学交往,回小城后与同事关系也极淡,而我唯一的亲人母亲此时疾病缠身,正在焦虑万分地等着我回家。
同车人都在打手机,我将手机拿了出来,却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根本没有可求助的人,于是,下意识地,我又将手机放进了裤袋里。眼看着同车的人开始翘首北望,我的意识陷入了无奈而焦虑的模糊状态。就在这时,我手机震动了。我以为是母亲,结果却是老原,那天他为工作上的事找过我,得知我在乡下,此刻他在电视上看见河水猛涨的新闻,忽然想起了我。
晚上九点半,当我在夜色里看见老原在舢板上高声嚷嚷我的名字时,我的泪忽然间便止不住了。那一刻,那个样貌平常的老男人,是天地间我唯一的依靠。
过河的时候,又是害怕又是疲累还有一些不知名情绪的我,紧紧地抱住了老原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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