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马健工作最紧张的时期。由于一些综合性医院改成了非典定点医院,一部分病人转到了304医院。马健所在的血液科,病人一下增加到了30个,可仍旧只有两个医生。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在院领导的大力支持和战友的协作下,马健还完成了一例“外周血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的手术,填补了304医院的一项空白。非典过后,他又完成了第二例。
王兰一共做了33天义工。在这些日子里,马健调动了身体最大的能量来履行丈夫和医生的双重职责。可是谁也不知道,马健是承受着心灵的重负来做这一切的。因为他遇到了一个问题,是一位记者提出的———“你鼓励和支持王兰去非典定点医院做义工,如果王兰感染了非典,你怎么办?”
马健一下蒙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记者一定要他回答。结果他苦苦想了一天,也没想出答案。
在今天,这个问题已是一个纯粹的假设。但在当时,当每天都有人染上和死于非典的非常时期,尽管他所具有的医学知识使他相信,只要防护到位,他的妻子不会被感染,但是,如果“万一”的情况出现,他又怎么可以脱卸掉道义上的责任?
婚姻生活里,不仅需要相互的理解、包容、关爱,还需要担当。只有那些敢于担当自己应该担当的责任的人,才有资格享有爱情。那33天,是他们结合近10年来,感情最浓烈的时期,成了他们婚姻的第二个蜜月。让人想不到的是,非典过后,他们产生了分歧。
共同的做人准则是维系婚姻地久天长的纽带
非典让北京的商业受到了重创,珠宝销售也是一样。结束了义工生活,王兰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振公司的业务。在这个过程中,她感到了力量的不足。
10年来,她一直是一个人在商海搏击,但现在,她希望她的马健,能助自己一臂之力。10年来,她一直是一个人走南闯北,但现在,她希望她的马健,能和自己并肩同行。她想把大雄珠宝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交给马健。虽然她的马健从来没有做过公司,但她相信,医学所需要的缜密的思维逻辑、准确的判断力以及细致严谨的作风,和经商所需要的素质,是相通的。
而马健,却无法割舍他的医学事业。因为他对医学,不是一般的爱。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不是成年后对职业的选择,而是童年时就铸进心底的理想———
他出身在军人家庭,父亲常年驻扎在外。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跟着在兵工厂当工人的妈妈,在上海附近的山沟里度过的。
山里缺医少药,小马健却常常生病。常常在半夜三更,母亲抱起发高烧的儿子,去叩工厂卫生所的门。漆黑的天空,坑坑洼洼的路,母亲恳求的言辞,医生冰冷而傲慢的面孔……这些童年的印象,直到今天,还深深留在他的脑海里。高中毕业,填高考志愿时,5个重点学校和5个非重点学校,他全部报的是医学院校。最后他被浙江医科大学医疗系录取。5年寒窗苦读,大学毕业他被分配到解放军302医院。3年后他又考回母校血液系,读了3年研究生。
由于医学的艰苦和待遇的菲薄,他的不少大学同学,后来都改了行,他却从来没有动摇过。而且他是那样钟情血液病专业!12年的苦心钻研,他已经摸索出了一些独特的经验和独特的治疗方法,现在,正是向新的高地攀登的时候。如果他在自己喜爱的专业上没有施展的舞台,他或许会考虑妻子的要求。但现在,正是304医院血液科发展的重要时期。如果他的工作环境不是很理想,他或许也会考虑妻子的要求。但院领导对他那么支持,他和战友们在工作上的配合,又是那么默契。马健的拒绝,让王兰感到深深的失望。
夫妻发生了争吵。一气之下,马健搬回了医院的家属宿舍。
两个人都那么倔强,谁也不愿向谁让步,谁也不肯去找谁。可两个人又都时刻关注着对方的动态,包括对方对亲戚或朋友讲的每一句话。他们通过亲友传递来的信息,来探测对方对自己的感情到底还有多深。
2003年6月末,王兰要去深圳的加工厂,临走前给马健写了一封信,送到304医院传达室。如果马健当时就来传达室取信,可能两个人当时就和好了。可马健没有这样做。马健在电话那头答复传达室警卫说,他现在脱不开身,让王兰把信放在传达室。
王兰在信里谴责了马健。马健读完这封信,更生气了。可如果马健冷静地仔细地品味一下所有的字句啊!那婉约的笔调,那些对往事一往情深的回顾,那失落,那怨恨,包括那些谴责的话,哪一句不是在倾吐对夫妻相亲相爱的日子的眷念!
王兰在深圳一个多月,他们连电话都没有通一个。王兰回北京的时候,马健也没去机场接。
8月的一天,他俩在香格里拉饭店见了面。这是一个他俩都十分喜欢的饭店,近几年来,每年的情人节夜晚他俩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可这一次,他俩来到这里,却是为了谈离婚。王兰说:“家里的财产,你要什么都可以。”马健说:“我只要电脑和数码相机,别的都不要。”那台放在他们卧室外屋写字台上的电脑,不仅是他工作离不开的工具,还存储着那么多他给妻子和儿子拍的照片。马健是个摄影爱好者。他用那架数码相机给当义工时的妻子拍的照片,还获得了全国抗击非典摄影大赛优秀奖。这两样东西,也是他们爱情与婚姻的见证啊。从香格里拉饭店回到各自的住所,那一夜,他们谁也没有睡好觉。他们都在想对方给予自己和这个家的爱。
第二天,在马健打算给王兰打个电话的时候,接到了王兰的电话。王兰说:“我们去游泳吧。”
游泳池里蓝色的水浪荡涤掉了他们之间的块垒,他们和好了。相爱的夫妻也会发生矛盾,共同的做人准则让他们不会分开。
和好后他们共同做的第一件事,是选择一个捐资助教的项目。几经寻找,在北京市政协副主席朱相远的帮助下,最后决定在重庆的贫困地区建一所爱心小学。
2004年情人节的夜晚,他们带着儿子,又来到了香格里拉饭店。在红玫瑰含情脉脉的注视下,对着在两人中间闪耀的烛光,他们一起许下3个心愿:愿两人在各自的事业上都取得更快更大的发展;愿爱心小学顺利建成;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天下的眷属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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