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身在山东的余琦,曾数十次写信,投问刘自平的信息,但多次回信,都被打回,上面批道:“查无此人”。眼看着年岁渐渐增长,余琦的家人、朋友为之着急了,纷纷为她牵线搭桥,而在她身边的小伙们也是频送秋波,其中一个复旦大学的毕业生,硬是为她苦等了数年,可是余琦终不为之所动,继续为刘自平苦苦守望,并放出话说:“李商隐不是有诗吗:‘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对于我的刘郎,我就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坟’,然后再另作打算。”1963年,眼见在北方难觅信息,余琦只好辞去工作,告别十五年相处的朋友,告别巍峨的泰山,只身带着一个小时候患过脑瘼炎、生活不能自理的养女,千里南归寻夫。
回到家乡后,余琦到处打听,仍然没有刘自平的半点音讯,她没有工作,没有生活来源,只能靠给人缝纫钉扣子或捡破烂卖钱来维持生计。“文化大革命”期间,由于家庭原因,她被赶出常德城,带着十多岁的病残养女,下放到湖南慈利县一个偏远的山区务农,在农村,由于家中无劳力,生活极为艰苦,直到1973年才回城。后来有人介绍她到职业学校、中小学去代课,这样才算有了一份较稳定的工作。
再说刘自平为什么不与余琦通信联系呢?一是因为余琦工作几经转换,地址已不详细,二是觉得自己成了“历史反革命”,不愿意拖累余琦。这是为对方着想的最真挚的情感。其实,地处西南僻地,身受管制的他,又何尝不思念心爱的人呢?
1970年,已是56岁的刘自平也被赶出城市,遣送回湖南桃源老家务农。在偏僻的乡下,他没有人身自由,没有劳力,一个人过着极为孤单、凄苦的生活。这期间,他非常想念未婚妻余琦。粉碎“四人帮”后,有人告诉他,说余琦回到了常德,只是不知道近况如何。刘自平听说后十分激动,可是想到仍未平反,自己的身份还是“历史反革命”,若去找她,只会给她带来麻烦。于是,刘自平只好把对余琦的思念继续压抑到心灵的深处,打消了到常德找她的念头。
三、1987年:二人在建军节结婚
历史的车轮,辗过泥沙枯草,终于推进到了崭新的时期,1986年下半年,刘自平的“历史问题”得到了彻底平反,落实政策后,享受军队离休副团级待遇。此时,已是七十四岁的老人兴奋不已,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马上见到日夜思念的未婚妻余琦。通过多方寻找,1987年,他终于在当时的常德市教委找到了余琦。
历经四十年,经历了多少磨难,刘自平、余琦二人终于重新聚首了。四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四十年呢?1987年8月1日(这一天正好是古历七月初七),已是74岁的刘自平老人和66岁的余琦老人庄重而低调地举办了婚礼。当时,由于他们具有传奇色彩的爱情故事太感人了,前来贺喜的领导、同事、亲朋好友络绎不绝。一位教授为他们写下新婚门上的对联:
山盟海誓,四十载凄凄相思,娥英泪何止斑斑点点;
玉露金风,七十秋欣欣并蒂,郎织乐更在岁岁年年。
这副被爱好古典诗词的余琦老人称赏不已的新婚对联,借助秦观词作《鹊桥仙》(纤云弄巧)的意境,化用娥皇女英千里寻夫泪洒斑竹、牛郎织女被天河阻隔和《红楼梦》林黛玉《题帕诗》的典故,叙写出了二人四十年凄苦相思的经历,表达了众人对二位有情人在订婚四十多年后,终于成为眷属的衷心祝福。
四、1987——2006年:“郎织乐”的爱情婚姻
二位老人举办婚礼时,七十四岁的刘自平老人曾兴奋而郑重地对余琦老人许诺道:“我至少还要陪伴你十年!”事实却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至今,二人在一起已是相互陪伴了两个十年。令人遗憾的是,她从山东带回来的病残养女已于1998年4月不幸去逝。
两位老人现居住在常德市城东区新四村的一栋普通的居民房里。每天清晨起床后,刘自平老人的第一件事便是为余琦老人梳头发,然后上街买米粉、豆浆。白天,他除了做家务事外,便是栽花种草,小园子里,一年四季春意浓浓。余琦老人作为文人,更有多种雅好,常年写诗练字不辍。二老情意绵绵,日日如新婚。有时,他们也到外地旅游,机关里组织离退休老教师开展活动,他们总是积极参与,有时还登台表演节目。刘自平老人能文能武,经历过大风大浪,所以心境平和,谈吐幽默,平时见到他俩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欢笑。
余琦老人在她的床头有一幅书法长卷,上面有她2002年亲笔书写的一首诗云:
《偶感》
冷月如霜夜见凉,二九春秋似电光。
聚短离长虽堪惜,犹胜双星各一方。
三间陋室遮风雨,半庭花木映纱窗。
晚来一枕沉酣梦,饭软茶香度夕阳。
这首诗,是二位老人晚年快乐生活的真实写照。
今年,刘自平老人已是92岁高寿,余琦老人也有85岁。刘老师称余老师是家中的“董事长”,自己则是“小经理”。家中虽然雇了保姆,可是老人还经常出门走走。“董事长叫咱往东咱不敢往西,叫咱买鸭咱不敢买鸡。”二老一天到晚喜笑颜开,举止谈吐,幽默风趣不减当年。爱情的鲜花啊,在两位老人的家中,在他们的心中,绽放得非常鲜艳!
千千万万的湖湘儿女,愿这对订婚四十年后才结婚、已近百岁的世纪老人永远健康长寿!愿他们的爱情传奇像洞庭君山湘妃的故事一样,长久演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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