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这么做有意义吗?”
我不说话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是冥冥中有人指使着我一样,让我丧失了根本的自制力,我控制不住自己燃烧的心!
下班后一个人落寞地回到家,我没有任何食欲,僵硬地躺在床上,任凭音响中婉转低
沉的音乐抚慰心底又开始隐隐发痛的伤口。还在从少女时代开始,每每受到伤害,我就习惯用音乐来疗伤,效果出奇地好,可是这一次为什么没有起色,祁树杰死后,我天天枕着音乐入睡,把音乐当饭吃了,伤口却还是没有愈合的迹象。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意识到,祁树杰已嵌入我的生命,他已经在我生命中生了根,我从没试着爱过他,却被他的爱桎梏了四年,如今他的爱已逝,我的心也就被掏空了,只留了个物是人非的现实让我无法面对。他对我原来是如此的重要,我却直到现在才悔悟!
整个夜晚我都在流泪,抱着祁树杰的遗像哭得声嘶力竭,自从他去世,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痛快地哭。然后我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他对我的容忍和迁就,娇惯和宠爱,迷恋和痴情,一点点地全浮现在我脑海里,而我对他却只有冷漠和嘲笑,我从来就没看起他过,嫁给他,或者跟他生活,只是我没有选择的选择。他一定是恨我的,否则不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生命,他是在跟我进行最激烈的抗争,代价就是他的生命。
但是数天后是祁树杰的百日祭,我一到墓园,所有的悔恨又烟消云散了,祁树杰的坟紧挨着叶莎的坟,墓碑连着墓碑,两个人都在碑石上笑意盈盈地瞅着我,就像那天两人横尸太平间一样,用最残酷的冷漠嘲笑我的愚笨和迟钝!
我顿时火冒三丈,花也扔了,冥纸也没烧,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这对安息了的狗男女,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要把祁树杰的坟选在这了,我是潜意识里要提醒自己不能忘记这仇恨,无论如何,不能忘记这恨!
“我不会忘了的,祁树杰,你欠我的下辈子也要还!”我叫了起来。山谷间竟有回声,“你欠我的下辈子也要还!”一遍遍地在山谷回荡,竟然变成了山谷对我的声讨。那声音诡异无比,传到最后竟然成了祁树杰的声音,他在山谷的那边一遍遍回应着:你欠我的下辈子也要还!你欠我的下辈子也要还……
我顿时毛骨悚然,吓得夺路而逃,刚转身就跟一人撞上了,我尖叫起来,把对方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对方很不客气地质问道。
我这才定下神看了那人一眼,是个男人,很面熟……
“你看到鬼了?”那男人略带嘲讽地瞅着我。
“你才看到鬼了呢!”我魂魄着了地,回过了神,抬头看着这男人,脑中顿时火花四射,叶莎的丈夫!今天是祁树杰的百日祭当然也应该是叶莎的百日祭,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耿墨池!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叶莎的碑下角,赫然刻着他的名字。
“白考儿!”这家伙也在祁树杰的碑下角看到了我的名字,还念了出来。
“你这样是很不礼貌的,先生。”我瞪着他。
“礼尚往来啊,你不也看了吗?”他瞟了我一眼,把花随意地扔在了叶莎的碑前,然后一语不发地跟亡妻对视。
我悄悄打量他,发现这家伙居然还是精神抖擞,一身米色洋装,头发一丝不乱,腕上的伯爵名表熠熠生辉,如果不是眉宇间那掩饰不住的清冷的忧伤,他实在是一个让人怦然心动的男人。而就像上次见到他不像是参加妻子的葬礼一样,他今天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拜祭自己的亡妻,悠然自得的神态倒像是去赴一个暧昧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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