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清纯初恋是被包养的金丝雀(2)

　　那一年冬天，顺顺蹑手蹑脚地往我脖子上套了一条围巾，深灰色，羊毛织的，暖暖的。我围着它，舍不得摘，逢人便炫耀一番，直到临睡前，才恋恋不舍地叠好，锁进衣物箱里。兄弟们说，只要女人稍微对我好，我就会双倍奉还，天生的受伤命。也许吧，管它呢，我又恋爱了。

　　流星雨夜，我对顺顺说，咱们毕业就结婚，她一口气喝完一瓶啤酒，说：“爱情就像件奢侈品，你越想去终身拥有，就越容易遗失，别太当真了，刚才我什么也没听见。”这个假小子竟是个爱情享乐主义者！分手那天，我在她楼下站了5个小时，她扶着栏杆，很大声地喊：“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我开始怀疑，一个男人的承诺对女人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和顺顺分手后，我学会了抽烟，酗酒，逃课，打架，噩梦连连里，全是血腥暴力的场面，非等其他人上课去后，我才能安静地熟睡一小会儿。偶尔去混堂课，同学开玩笑说：“哟，莫神仙来上课了，真难得。”然后，我一句话顶回去：“关你屁事！”

　　人际关系紧张，仇视一切事物，我的自虐倾向越来越严重，每每父亲在电话里痛快地骂完，斥责，怒骂就像拳头雨点般落下，我痛苦得拿烟头烫自己，刺激麻痹的神经，弄把水果刀在手臂上割字，站在宿舍窗口望球场，一个声音不停在耳边盘旋：纵身一跃，万事解脱。

　　美丽病友唤新生

　　两个月后，母亲接到学校辅导员的电话，我再一次濒临退学的危险，病休是唯一可以保住学籍的办法，朋友也建议我趁机接受一下专业的心理辅导疗程，尽快走出失恋阴影。医生开了一张病休单，字迹潦草的诊治处方挽救了我继续念书的资格，条件是，我必须在医院里住满3个月。

　　一间病房三张床，白天，窗户和房门敞开着通风，闲来无事时，我喜欢倚在墙边晒晒太阳，看楼下来来往往的匆匆人流。不久，隔壁病房进来了一个骨折的女孩，脚踝处打着厚厚的石膏，因为走路不方便，清秀的脸庞时常被垂落的刘海遮挡，抬头的一刹那，眼神像极了《雏菊》里的哑女慧英，一丝微痛拂过我的心头。她与女作家亦舒同名，只不过姓氏不同。

　　年纪相仿的我们十分投缘，聊天解闷成了每日必做的功课。有天，我路过医院路口的一家杂货商店，简易展台的绳子上拴着一袋怪味胡豆，这曾是我用来讨好顺顺的“可乐炸弹”，我穿着病服，歪着脑袋想，现在她还喜欢长得怪头怪脑、刺激味觉的豆子吗？我掏钱买了一包，放在床榻上，望着它发呆。“谁说的来着，人总要向前看，阻碍你的不是过去，而是你的心。”易舒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包豆子扔进了垃圾篓。奇怪的是，这句话比任何人的说教都管用，不知不觉地带我走出了思维的沼泽。想起做她的“智能人工拐杖”的日子，我才猛醒，原来她才应该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女孩。送她出院的那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她和我拉钩说：“我们一起好起来。”

　　是她让我感受到了爱情的力量，是她让我发现自己不够坚强。

　　我回到了学校，继续我尚未完成的学业。母亲亲自来汉督阵，在校外租了间房陪读。易舒时常会来看我，履行她“一起好起来”的承诺。去年，我拿到了早该属于自己的毕业证书，找到了专业对口的事业单位。我战胜了自己，这是让爱过我的人和我正爱着的人都刮目相看的一件事。(口述实录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