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胡适再一次造访北美大陆。一封信致韦莲司后,韦莲司连复了三封长信。胡适抱怨在美国的忙碌和疲乏,韦莲司小心翼翼的告诉胡适怎么才能到达绮色佳,最后她说,她深知胡适的忙碌,因此她对胡适的来访“to expect nothing!”我很难想象韦莲司此刻的心情,是宽容,是理解,但为什么会包含那么多的心酸!韦莲司告诉胡适,“你的来访,对我而言,有如饥者之于食,而对你,则能留下一些宁静的回忆。是值得来得。”
终于,胡适来到了绮色佳。他们的重逢是件美妙的事情。在胡适离开后,韦莲司给胡适的信中说,“But I love you as never thought it possible to do,-In fact, Hu Shih, there seems waiting such a richness to explore that I feel another life is due us to give us time-How stupid I have been.Admriing you beyond all men,……Having leaned as I told you, that (sometimes srossed out)an unscalable stone wall, if one ceases beat against it and look determinedly elsewhere,will sometimes suddenly crumble and disappear,I have averted my eyes from the time and space that looms between us. ”(韦莲司 1933年9月27日致胡适)
在9月25日的信里,重逢后的韦莲司说出了迟到二十年的话,在给胡适的信里,她说,“胡适,我爱你!我不喜欢悄悄说,……你应该爱我,有时,你的爱就像阳光中的空气围绕着我的思想,见不到踪影,但我必须相信它的存在。我们如何公诸于世,而不引起别人厌恶?要是我们真能完全生活在一起,我们会像两条溪流,共同奔向一个山谷。”
胡适的回应,我没能找到,但胡适在之后一首诗中写到,“应念贞赫江上,有个同心朋友,相望尚依然。”朋友,他的原稿是“伴侣”。不能相濡以沫,只能相望。胡适和韦莲司,一望一生。
胡适后来出任美国大使,韦莲司给予了胡适足够的鼓励。胡适在韦莲司生日送给了韦莲司三块刺绣,韦莲司抚摸着这些刺绣,她说,她感到了胡适的爱。1946年胡适离任,他在巴拿马运河上写信给韦莲司,交代了自己的情况,在结尾胡适说,“我会从中国写信给你。怀着爱,一如既往。”
1958年,韦莲司在江冬秀生日之前准备了份礼物,煞费苦心的在一套银制餐具上镌刻下中文的“冬秀”,事后她回忆了那个刻字的工艺人的神态,“他从来没有刻过中文!”
1962年,胡适在台病逝。韦莲司把一生的积蓄捐出来作为胡适著作的出版和翻译,虽然只有数千美元。
1971年,韦莲司在远离故土的巴贝多逝世,这是她远离回忆的唯一方法。
他和她的爱情,淡然的像友谊一样,纯洁的让人无法置信。五十年前,当胡适遇上韦莲司,便注定了之后五十年要发生的事情。那是五十年的隔洋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