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和毛豆豆从乡下结婚回来,扛着从山东给家人带回的大包小包的沉重礼物走出火车站,直奔他们的新房。大门打开了,开灯,两人发现,他们没在家的日子,父母已经把这里布置成漂漂亮亮的新房,看到这样的景象,余味跟毛豆豆对望一下,彼此都觉得很甜蜜。
这也算他们新婚第一次进家门,学着外国人的样子,余味上前,一把抱起毛豆豆,抱着他的新娘推开了卧室的门。进入卧室,他仍然依恋不舍地拥抱着毛豆豆在黑暗里吻着,毛豆豆回应着他的同时,一只手摸索着去开灯。
灯光亮了,突然,毛豆豆尖叫起来,在他们卧室的床上,居然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余好!她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了小小的面孔,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余味马上将毛豆豆从怀里放了下来,坐到床边问余好:“余好,你,你怎么回来了?吓我一跳!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啊。刚刚我们在路上还说呢,要去林秀阿姨家看你。”
余好没有回答,一直躺在床上看着他们两个。这样的神情让毛豆豆很紧张,连忙询问:“余好,你还好么?”
余好始终看着他们,很久,慢慢幽幽地说:“刚刚吓着了?你们结婚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余味忙不迭地解释:“怎么,妈妈没有跟你说吗?余好你听我说啊,当时爸爸妈妈不都急着给我们俩大操大办婚礼么,我们也是逃着去了山东的,走前我跟妈妈说,让她告诉你。”
“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为什么你自己不说?”余好的两只眼睛依旧定定地看着他们。
原来,余好的婆婆林秀出国去了,她一个人呆在那里,到处都是死去丈夫的影子,她心里很难过。想找余味,可是打余味的手机他都没接。“怕我这个妹妹打扰你们,是吗?”
余味跟毛豆豆急忙不停地道歉,解释他们只是走得比较仓促,来不及告知。
余好似乎听不进这样的解释,她噌一下坐起来,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就下来了:“我好想我的丈夫林涛,我们刚刚结婚他就死了,在蜜月里啊,就死掉了!你们现在不也是刚刚结婚么?你们结婚了,多高兴啊,可我的丈夫却已经死了!”
她这样,让毛豆豆和余味都愣了,劝了半天,余好还是哭哭啼啼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结婚,所以就在你们的床上睡觉了,你们换了床单吧!我是个寡妇,寡妇睡过的床,毛豆豆,你不会嫌弃吧?如果你嫌弃,可以连我也赶走的。你们真的要赶我,我还是自己走吧!我现在就走!”说着,她真的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作状往外跑。
余味和毛豆豆连忙拉住了她:“余好,我们是一家人啊!豆豆是你的嫂子,她会对你好的。”
反而是余好,凶巴巴地看着毛豆豆:“其实你心里特想我走,因为我是你小姑,都说婆婆媳妇小姑,三者生下来就是天敌。”
毛豆豆有点莫名其妙。“余好,瞎说什么呀!”
余味和豆豆,好说歹说地才把她劝住,余好这一闹,把他们两个人一下子打回原形。
“你妹妹怎么这样啊,我们毕竟是新婚吧,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啊!”毛豆豆对余好在他们新婚日子里说的那些话有些忌讳,心中总有点闷闷不乐的。
余味一直跟她说着对不起,并希望她理解余好的苦衷。“豆豆,你多体谅啊。我爸爸妈妈离婚后,一直是我带着她,爸妈离婚对她打击很大,变得很刻薄。后来,上了大学,谈了男朋友,好很多。可是,新婚第二天,丈夫就走了,我把她接回家时,她都崩溃了!辛苦你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豆豆再跟余好计较,就显得做嫂子的不懂道理。
可是,余好始终就没给过毛豆豆好脸色,甚至故意找茬跟豆豆过不去。毛豆豆给她铺床,她强调房产证上是余味和她的名字,意思,她完全有权利住着;她还说豆豆的职业根本配不上余味,她始终记恨最初见到毛豆豆时,跟她吵架的样子。当豆豆希望余好给她机会两人成为好朋友时,余好强烈地表明她对豆豆的态度“我讨厌你”,拒豆豆于千里之外。
好不容易,余味跟毛豆豆准备睡觉了,新婚中的夫妻,免不了想亲热一番。却不料,余好就是不让他们好好睡觉,一刻不停地有事冒出来。
“哥,热水器好像坏了!”余味披着衣服起身,帮忙去弄,只是热水器电池没了,换上就好。
“哥,马桶怎么塞住了,下水道不通啊!”余味躺着,没好气地说:“明天弄吧。”“明天就漫上来啦!”无奈,余味只要再次披衣起身。
等他刚凑近毛豆豆,想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余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哥,我房间里的灯泡坏了,太黑了,给我换个灯泡吧。”不等余味起来,毛豆豆已经下了床,开灯,叫着:“我来换!” 冲到了余好的房间。她拧了一下灯泡:“明明好的呀,你怎么说坏了?”
“毛豆豆,你什么意思啊,你说灯是好的,也就是说我刚刚跟你过不去了?”这故意找事的,还先发制人,存心想吵架。
“好了好了,这灯现在是好的吧,也许刚刚不好,我们大家都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余味眼看自己的妹妹又开始无理取闹了,只能出面劝了她回房睡觉。
整个一晚上,余味和毛豆豆就没有清静过,夜深人静时,余好在房间里把自己和林涛的结婚照摆在桌台上,点燃了香和蜡烛,伴随着哀怨哭腔的音乐,她坐在地上哭泣:“我的新婚,我的丈夫就死了,我从媳妇变成了寡妇……毛豆豆,你是我们家的媳妇了,我这个寡妇祝福你这个媳妇!”这话,半夜听来让人毛骨悚然,毛豆豆觉得不寒而栗!
第二天早晨,余味去上班了,留下毛豆豆跟余好两人,毛豆豆跟她招呼,她还是不理,特意给她煎了鸡蛋,她居然将鸡蛋连同盘子一起扔进了垃圾箱!余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把桔子皮扔到地下,毛豆豆拣起,放进垃圾箱!余好吃完口香糖,吐出口,拿在手里突然使劲儿往墙上一扔,果然,口香糖贴着墙顶了!……
毛豆豆竭力忍着,并试图跟她好好谈谈。豆豆端了两杯水过来,给余好一杯,自己面前一杯。开口说道:“余好,我跟你哥哥结婚了,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是我的小姑,我是你的嫂子,我们是一家。也许,我们第一次见面,不那么愉快,我也不好,太冲了,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应该好好过日子。”
可是,余好根本不理睬她,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音乐,不停扭动着身体,后来干脆就唱了起来:“你走开!我讨厌你!你走开!”
毛豆豆再怎么好耐心,也忍受不了如此不讲道理神经质的小姑。愤怒的她,把余好一个人扔在了家里,快步出门,去了自己的妈妈家。
女儿只有在自己父母面前,才能毫无顾忌地倾诉委屈和烦恼:“余味的妹妹余好回来了,跟我们住一起,我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我也想跟她好好处,可她根本就不理我。我明白,她现在是跟过去的事情还拐不过弯来,心理有点问题,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喜欢我。”
毛建华看到宝贝女儿如此状况,自然非常心疼,但他还是竭力开导豆豆,一定要处理好跟小姑的关系。 “你努力去跟她培养感情啊,这样才显得你的善良和宽容。这是你结婚第一个坎,你做好了,余味对你刮目相看!家庭问题处理好了,男人在外安安心心工作,他就会对你更好!”
毛豆豆明白,父母是让她学会委曲求全,千万别在媳妇小姑的问题上,斤斤计较。
余味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心里不痛快,可毕竟,余好是自己的妹妹,他总希望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能把妹妹照顾好。他只能劝慰毛豆豆,多让着点余好,希望她能多点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