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本意的忍让
黄筝一直被压抑的情绪掌控。当发现丈夫有外遇时,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周围的人都在要求她容忍。“如果你不想失去这个家,就必须忍。”
2006年9月,她发现丈夫的信用卡在上海出现了几笔女性奢侈品消费记录,而那几天王立平应该在杭州出差。之后的11月,丈夫手机“丢”了,换了部双卡手机;12月,圣诞节“出差”去了上海……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次年3月,丈夫终于敌不过良心、浪子回头,黄筝在博客上自嘲:我现在算明白忍者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她甚至没有在最得理的那刻痛骂王立平的不忠,愤怒已经被时间沉淀了。她也曾想过如果小三向自己挑衅怎么办,怎么去抓奸,怎么向周围人痛诉王立平这个混球,但都只限于想想而已。明明是受害者,却要强装坚强,最后还要大度地表示“我们从头开始”,这就好像是自己被捅了刀子、还要笑着对凶手说“对不起”一样的荒谬。
黄筝原谅了丈夫,但并非心甘情愿。她认为自己像个祭品,为了别人的幸福而牺牲。“别人”里,有父母亲友,还有王立平。
我是你的救世主
黄筝记得最清晰的一个梦是关于游乐园的。她坐在过山车上,丈夫在身边昏昏欲睡。突然一个急转弯将他半个身子甩了出去。“救我!老婆救我!”清醒过来的男人大声呼救,黄筝看着他紧紧扒住椅子的手,慌张片刻后一把紧紧拽回他。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梦里她对丈夫说。这个梦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在婚姻里,我依然是你的救世主。
王立平不知道妻子的想法,他眼中的妻子依旧温柔体贴,即便偶有不满,最终也多会像从前一样让步。直到2008年春节,他们为除夕回娘家还是婆家发生争吵时,隐忍许久的矛盾才爆发。
“你要逼我忍到什么时候?”黄筝说哭便哭,“我总是处处为你着想为你牺牲,你不回家时我照顾你的父母,我自己不买衣服也要给你买最好的西服,你加班我给你送夜宵,就算你做了那样的事,我也没说过你一句不是!”
王立平呆了,他从没要求她去“牺牲”,她没有新衣服穿吗?他没有照顾她的父母吗?他没有给她做饭、站在公司楼下接她吗?她不是说“我们都忘了过去”吗?为什么她还记得这么牢?
以退为进的交易
黄筝的时间还停留在2007年3月27日。那一天丈夫跪在她面前:老婆,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和那个女人断了,你要相信我。王立平则继续前行,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一直努力弥补给家庭造成的伤害。
一个活在过去,一个活在当下,时间上的错位让夫妻关系像一条细线,被拉伸到极限。
黄筝的不满越来越多。她觉察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变态的循环:每做一件事,都会对比王立平是否有过相应的回报。她为他洗衣,他是不是就应该洗碗?她参加了他远亲的某个婚礼,他是否就该答应陪自己出席同学聚会?
王立平没有答应陪出席同学会,他要加班。但这个理由无法说服黄筝。她噙着泪,转身打开衣柜,把衣服拨弄得哗啦拉响。
你干嘛这么大的气?我都说了有事确实去不了。王立平有些生气,妻子动辄以眼泪逼人,次数多了只显得虚假。犯得着用一副小媳妇的隐忍表情指责自己吗?
“你总是没空,你以前陪别人就有空!”黄筝脱口而出。尽管理智告诉黄筝她不该如此斤斤计较。可感性让她浮躁不安:为什么他不能主动体贴理解我?
如果真的信任我
所有的舆论都站在黄筝一边,一个受过伤的女人当然有权指责丈夫曾经的背叛,何况她一直是外人眼中宽容的好妻子、好媳妇。连王立平的父母也会劝儿子多想想媳妇的好:“不要觉得你做得够多了,你当人家丈夫就该做这些。”
王立平觉得累。他每天提心吊胆和黄筝相处,她一让步他就心惊胆战,她一沉默他就心烦气躁,唯恐会爆发又一轮的重翻旧账,把他的尊严又踩进泥地里。
最近一次的争执是为王立平出差的事。他本不在公司安排的名单上,驻外期长达两年,领导优先考虑未婚员工,但他想要一个机会,一个突破事业瓶颈和逃离黄筝的机会。
黄筝没法反对丈夫的决定,虽然情感上她接受不了。“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家人吗?”她试图勾起对方的愧疚,两年不在家,谁能保证什么事都不发生?“当年,当年你也说是为了工作。”
因为父母还在客厅看电视,“当年的事”只被隐晦提及,但这一次它失效了。
王立平坚持拿到了公派的名额,这让黄筝格外失望。“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当初是怎么保证的?你说你绝对不会再离开这个家再离开我!”
可是你从来没信任过我,是你在逼我走。王立平说。他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当时我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离婚,我会不会活得比现在快乐?
如果妻子所有的忍让只是为了不断向自己索取,他宁可当初不回头。
链接:小问卷
1 你认为自己和伴侣应该具有的最重要的美德是什么?最无法容忍的坏品德又是什么?
黄筝:对自己是理解和宽容。对伴侣,要求热爱家庭,对感情忠诚。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欺骗背叛。
2 你和伴侣之间是否存在家庭道德上的高下?
黄筝:一个人犯了错,肯定自己就会在道义上站不住脚。
4 你和伴侣是否关心彼此的精神层面?能否容忍对方灵魂深处的某些弱点?
黄筝:肯定关心。作为夫妻,必须了解对方所有的精神需求。自己也该毫无保留地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感受。
5 在家庭中,哪些事属于付出不求回报的,哪些事你付出后一定要求得到对方的回应?
黄筝:各种家务琐事杂事和物质付出不要求回报。但精神层面、感情上的关心和付出,肯定需要对方有相等程度的回应。
6 如果你想要的回应没有得到,会不会提醒甚至强迫对方做出回应?
黄筝:不会。我只会让他知道这个家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对他好。只要他记住这点就行。
链接:家庭美德
家庭美德是每个公民在家庭生活中应该遵循的行为准则,涵盖了夫妻、长幼、邻里之间的关系。家庭生活与社会生活有着密切的联系,正确对待和处理家庭问题,共同培养和发展夫妻爱情、长幼亲情、邻里友情,不仅关系到每个家庭的美满幸福,也有利于社会的安定
和谐。要大力倡导以尊老爱幼、男女平等、夫妻和睦、勤俭持家、邻里团结为主要内容的家
庭美德,鼓励人们在家庭里做一个好成员。(《公民道德实施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