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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剧《大猫儿追爱记》中,海清[微博]好好扮了回嫩:戴上猫耳朵发箍,一身娇俏地和陈思成还有《小时代》出来的帅哥锦荣玩起了三角恋,还有不少“壁咚床咚”戏份奉上。

但出现在我们镜头前的海清,简单的晕染花裙,橙红色平底鞋,带一点跳脱的撞色,舒服大方。如果愿意,你能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中寻到海萍、安娜、顾晔佳、毛豆豆、美小护……的些许影子。

但海清说她不是她们,任何一个都不是。只是在人生的不同阶段,这些曾经或短暂或长久在她身上驻扎过的角色,会和她产生“很奇怪的”互相影响。比如美小护的仗义和“像阳光和草一样的生命力”,比如海萍的“吭哧吭哧、一步一步不抬头地坚信自己的脚能踩出一条路”……

她在银幕上塑造的形象,大多是直剌剌,一根筋,有点二,又怀抱一股无论如何不会放弃的生命力的女人。但现实中的海清,接受采访的那个下午略显虚弱,说话声音很低。“我其实对自己不太好。” 她说,“我对自己的身体不好,我对自己的心也不好。”

摩羯座的她,“太喜欢工作”。“我想演戏是我唯一还保留的跟世界接触的方式”。虽然多年来给自己安排的拍戏节奏并不快,但海清说自己是个执拗的人,《媳妇的美好时代》获得巨大反响后,她红成了“国民媳妇”,婆媳题材剧也随之大批向市场涌来,她却在接下来的选择中“剑走偏锋,逆向行走”——刻意避开所有此类题材,转而去演行业剧、年代剧。每部戏疯子般巨大的心力体力投入,带来无以言及的快乐,同时也“伤透身体”。

她自嘲“是一个不太会止损的人”。但如果一直聊下去,又会发现这种“不会止损”仅限于片场,而在生活打理上,虽然她自称“看见数字就头疼,对于钱在掌握度上没概念”,对自己的理财师从来问都不问,但当她发现身边的阿姨、助理这些从来不买股票的人都开始买股票时,却自有一种天赐敏锐般问理财师:我们没有买吧?对方回答:基本都出来了。紧接着没几月,股市一泻而下,惨不忍睹。

“这种敏锐又来自何处?”

“我坚信,对规律了解的人才会挣钱。对这个规律不了解的人,靠运气我不太相信。”她眼睛望着我,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那一刻,这番逻辑让人相信,它背后站着的,其实是一个理性的、用自己的方式看清世界真相的女人。

而且,就在最近的某个早晨,这女人还突然意识到了“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她开始看中医,还产生了学习中医的兴趣。采访末尾,她哈哈大笑着,对摄影机也对自己大声强调:“我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话音刚落,采访间内傍晚暮色四合的空气仿佛突然柔软了下来,因为这个女人对世界的诚实,和她终于发现的对自己应有的善意……

“想做”和“能做”,中间有千山万水

说实话,我现在不太认为一定要挑战和成功。我以前觉得演员可以演很多样的角色,我尽量去塑造。但是要知道‘想做’和‘能做’中间有千山万水。

新浪女性(以下简称S):之前你说“大猫”这个角色本来是想推掉的,为什么?这样一个角色对你来说会是很难的挑战?

海清(以下简称H):说实话,我现在不太认为一定要挑战和成功。我以前觉得演员可以演很多样的角色,我尽量去塑造。但是要知道“想做”和“能做”中间有千山万水。有时候“想做”的那个心和“想要做到”的那个心都会妨碍我的表演。

S:作为一个演员,你会在不同的剧中体味不同的人生,但是作为一个普通女人,你能经历的只有属于海清的人生。这种在不同人生间跳转对一个女人的成长会有什么影响?

H:就说(《女不强大天不容》)这个戏吧。我看完剧本以后非常感动,以至于第二天看中医,中医说:哎?你走的时候我给你调的脉非常好,非常平和,4天后你的脉这么伤心,你家里一定发生事情了。我说没有发生事情,我看了一个剧本,觉得很有意思,这几天里面我完全在体会她的感受……我想很多没有接触到演戏这个行当的人,他一样可以在生活里面通过小说或电影,通过一首歌去体会这种感觉。但是演员要多一个工作,就是体会完了再表达,所以表达对我来说是一种必须的方式,但这种方式未必会有体会本身那么单纯和享受。

S:去扮演、表达别人的人生,会让你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恍惚感吗?

H:完全会有。或者这么说,它不是恍惚,是好奇: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体会的时候这么自然,在表达的时候就是很造作?你没有办法达到体会时那种下意识的感觉,而是有修饰,有一些行为模式。有一些表演的方式你无法全部放弃,有很多的杂念。为什么有时我们演不过那些不会演戏的孩子?演不过一只狗?因为它根本没杂念,它才不管你机器在哪,不管你把它塑造成什么样,那种纯粹的东西在镜头里面是很珍贵的。比如我刚刚拍完《女不强大天不容》。最后促成我接这个戏的有很多原因,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演那个角色……

S:因为她又是一种不一样的,未曾体会过的角色?

H:就像有的时候你赌博,特别怕输,你怕你口袋里的钱输出去。而我在接拍这个戏的阶段,我已经把我口袋里面的钱花光了。

S:这个“钱”指什么?

H:就是我那种胜算吧。我们经常说这戏我能演,有演好的把握。那个戏我没有这样的把握,而且我对这个行当完全不了解。我很尊重纸媒的新闻记者,但是我不了解。(那个职业的要求是)我要不停地让你说,说出你的故事。而我是不太……除非你撞着我哪一个特别要表达的点,否别我是没有特别多的话跟你说的人,所以她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跟我是对立的。

“红或不红,我不会去想这些东西”

我觉得最重要不是说我永远要在电视机前出现或火,我觉得人生本来就很苦,随着自己性子走就行。否则一路苦下去,最后自己会恨自己。

S:这两年感觉你的作品不怎么多,会不会担心自己这种不快的节奏,会让你在这样一个时代不会那么火?

H:我拍戏不是为了火,是因为我喜欢演戏。在10年之前,会有很多好的作品。因为戏好,所以你们才知道我,我不是因为个人问题而火的。而这两年剧本量很大,但可选择的空间很小。我是挺执拗的一个人,在《媳妇的美好时代》之后,不太想再重复这样的家长里短的戏,所以挑选都避开,而恰恰这几年(又)是家长里短戏的高峰。从《媳妇的美好时代》之后,我选择的恰恰是行业戏,《心术》、《后厨》……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剑走偏锋,是逆向行走。但是我觉得最重要不是说我永远要在电视机前出现或火,我觉得人生本来就很苦,随着自己性子走就行。否则一路苦下去,最后自己会恨自己。

S:火不火,有多火,你不在乎?

H:对啊。因为很火我会拍戏,不火还是会拍戏,红或不红,我不会去想这些东西,我觉得无意义。很无聊。

S:那你拍戏最在乎的是什么?

H:我好像只在乎戏。因为只有这个会让我好奇和兴奋。

S:你觉得成名晚对一个女演员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H:成名晚没有什么好不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缘巧合。有的人戏很好也没有成名,人家也活的非常洒脱,非常好。演艺事业就是过眼云烟。那次我们聊天,有人说你要永远站在风口浪尖上。可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人,每个时代的情结不一样。在历史的长河里面,就是这个阶段,大家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或者对这个作品感兴趣;在下一个时代,又不一样了。那就留在时代里,而不要留在眼前。

“我(也是)第一次当妈,他经常说‘嘿,哥们儿’”

我第一次当妈,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我也是在学习。我在他身上学习到很多非常好的东西。

S:做演员,会对当妈的海清有什么影响?

H:他是一个奇妙的小人儿。(笑)我跟蛋妞能一起成长,互相还比较和谐。我们都充满了好奇心。我们俩晚上一起去看天文书,能从八点半看到十点一刻,他对外太空的好奇跟我小时候完全一样。我们把书合上之后,他跟我说妈妈为什么鹰不动翅膀就可以飞?他说气流有妈妈吗?老气流在哪儿?怎么产生的?……所以为什么我喜欢做演员,是因为演员只有好奇才会有了解的欲望,有了解的欲望一步一步才有感受,感受完了才会有表达的欲望。

S:我很好奇,男孩子为什么要叫蛋妞呢?这是你们俩的昵称?

H:(因为)他的英文名字叫Daniel。但是我爸我妈那时候刚开始喊喊不好,就叫“蛋妞”啊“蛋妞”啊。我每次打字不想换成英文,就直接“蛋妞”很简单。他不太在乎这些。有时候喊他蛋蛋,妞妞,他都无所谓。

S:希望他将来长成什么样的小伙子?

H:没有特别强的期许。就希望他无论怎么样都要诚实、勇敢、坚强,其实挺多的哈?哈哈哈。我顺其自然。我第一次当妈,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我也是在学习。我在他身上学习到很多非常好的东西。比如说,他很小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一点:无论你犯多大的错误,只要诚实,可以减免一切责罚。因为我小时候会撒谎,所以我对这个事情还比较敏感。她们说母亲总是希望孩子达到自己无法达到的高度。在诚实的事情上,我还蛮执拗的。所以丹尼尔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啊,是啊,我这么做了”,只要他诚实,基本上会(减免一切责罚)。但是我会跟他讲道理,好多事给他三次机会。比如说,这个鞋子不能这么穿,他不会在意,只有他自己摔倒的时候才会知道。没有办法,成长就是这样。

S:你的父母和家庭,曾经给到你什么样的影响?

H:……独立吧。(你觉得这是他们给你最好的礼物?)对。我觉得我是一个比较早就独立的人。在上小学以后,我就自己转车一个多小时去学跳舞,一个人去一个人回。

S:那海清的内心是住着一个女汉子吗?

H:没有吧。我觉得我内心没有这么强大。(那是小公主吗?)也不是。不知道。也没有特别去想过。

S:你自认为成为一个母亲之后,给蛋妞的最好的礼物是什么?

H:爱。我们这一代人的父母,他们非常非常爱孩子,但他们不大会表达,不太会夸奖孩子,是因为那个年代的教育和各方面造成的。而我们这一代,因为有了一些那样的情感的经验和渴求,所以会表达。我会不厌其烦的跟Daniel说,我非常非常的爱你,你对我非常重要。所以他会在有爱的非常安全的情况下长大。他对人没有什么戒备心,觉得世界上都是好人,没有任何防范心理。所以我很羡慕他。(他是你理想中的自己?)在他眼里有的时候我不是妈妈,他经常说“嘿,哥们”。也只有我,他可以这么跟我说。

“我可能是一个不太会止损的人”

海清的普鲁斯问卷

1.你认为最完美的快乐是怎样的?

  不恐惧,不忧伤。

2.还在世的人中你最钦佩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

3.自己哪个特点让你最觉得痛恨?

  假装。

4.你最珍惜的财产是什么?

  我爹,我妈,我儿子……还有我!我要对自己好点儿!

5.你最喜欢的职业是什么?

  其实最早是播音员,她不用脸跟大家接触,用声音表达。但现在我觉得最合适的还是演员。

6.你对自己的外表哪点不满意?

  我有时候会驼背。

7.你最喜欢男性身上什么品质?

  责任感和诚实。

8.你最喜欢女性身上什么品质?

  诚实和勇敢。

9.你最看重朋友的特点?

  诚实。

10.你使用最多的单词或词语是什么?

  “那什么”,“我靠”。

11.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希望什么重现?

  我希望我妈妈能够再给我生一个弟弟或妹妹。

S:你怎么看待爱情?

H:我非常希望自己在爱情当中是自足、不依恋、不控制,非常欢喜的。我看过很多的爱情,在戏里在生活里在小说里,爱得张牙舞爪。很多人爱,是爱谈恋爱的方式,而不是爱爱本身。我们现在的爱都束缚对方太多。(你曾经也是这样?)我也经历过这样。在这个关系里面,无休无止的纠缠,甚至很多时候斤斤计较。这不是爱。其实我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觉得爱是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有的时候爱未必会有婚姻。(没有婚姻也无所谓?)没有婚姻,爱还是会产生。

S:你觉得对于女人来说,忠于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H:不恐惧,不忧伤。(现在还是有恐惧和忧伤是吗?)有。(什么样的事会让你恐惧忧伤?)暂时不能分享,我也在寻找它的根源和解决方法。(那你通常都怎么应对它们?)我现在没有办法很好的应对它们。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我以前其实对自己不太好,我现在也对自己不好。我对自己的身体不好,我对自己的心也不好。因为摩羯座可能太喜欢工作,而且唯一的乐趣来源,现在是唯二吧,就是家庭和工作。工作给我的快乐,能够让我伤透我的身体。

S:现在会有爱惜自己的意识吗?

H:嗯。我管这个叫止损。我可能是一个不太会止损的人。迷恋工作中的快乐也不是一件好事。

S:星座只是一种解释。你自己有没有分析过为什么这么迷恋工作?是因为生活中没有其他事情让你感受更大的乐趣?

H:我只对一个工作,就是演戏特别感兴趣。

S:演戏是你对这个世界的探索?

H:我想演戏是我唯一还保留的跟世界接触的方式。如果不再演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去做什么。

                                                                                   (采访、撰文:张玲玲    视频:沈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