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暗香浮动》
1、伍迪 我怕自己站不稳会一头扎下去
她打来的第一通电话我看到了，那是从堪培拉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我正在沙发上跟查尔亲热。查尔是我的宝贝爱犬，它聪明伶俐通人性，我爱它胜于爱人。
我故意不接电话，因为在堪培拉已告诉她，我马上要去台湾。
从不喜欢把游戏接龙似的往下延续，我习惯得手后自动隐退。都是成年人嘛，两情相悦又没人强迫，说到哪里我都有理。
可她有些与众不同。她的身体异常敏感，她的呻吟悦耳动听，她是那样美丽多情，叫人难以忘记。
那天在纽镇修车行外，她拿着行李下车，袅袅婷婷走到修好的车前站住，翩然回首跟我告别，随后钻进车里绝尘而去。那个回首真让人心动。当时就有个冲动令自己惊讶，我想再次要她。
我很矛盾，因为我并不想改变我现有的生活方式。可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可人儿就在眼前，是个男人就不该放过。人只能活一辈子，有限的人生必须活得精彩，错过了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我常用这种话劝女孩儿上钩。
一想到可以再次跟她交欢便亢奋不已，我对诱惑向来无力抗拒。她来第二个电话的时候我思想斗争了一下，决定破例把游戏玩得再长一点。
我开着心爱的吉普呼啸而来，远远看见她在黑暗中伫立。她的长发被风吹乱，脸色有些苍白。下车后，她立刻迎上前来，简直掩饰不住那份喜悦。
我没与她拥抱亲热，因为这一带熟人太多。
她多少有些失望地带我上楼走进她的闺房。屋子里乱糟糟都是行李，一副要走的架势。她让我在靠椅上坐下，解释说她必须赶紧将车卖了回国，因为住的地方合同快到期了。她忧心忡忡坐卧不安，显得楚楚可怜。我有些心疼但也无能为力，总不能把麻烦都揽到自己身上吧。
我忙把话题扯开，再多留一会局面就会难以控制。我推说客人还放在红灯区，不能在这里久待。又问她吃饭了没有，她说没呢。我赶紧说可以带她去吃点东西，还当着她的面假门假事给小江打了电话，请他再多帮我照料客人一会儿。小江与我同事多年配合默契，当然知道我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把车停在Bondi Beach邦代海滩路边，带她走进一家灯火通明的小面馆，我说我已经吃过了，为她要了一碗海鲜拉撒。她边吃边向我诉苦，说她的车今天没有卖出去，而她卖不掉车就回不了国，再有两天新房客就得进来她必须搬出去。
真受不了她那双忧郁的大眼睛，那里犹如一个深渊，我怕自己站不稳会一头扎下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终于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心。我说，我可以找人帮你卖车，这需要一段时间。这样吧，我先介绍你去一个地方住几天，我会马上帮你联系好，你回国晚几天没关系吧？剩下容我想想再做安排。
2、莫尼卡 我开心得直想大叫起来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我搬到树熊酒店的第二天。
他开着一辆挂着小拖斗的22座考斯特赶来，就像他第一次在黄金海岸开的那辆一模一样。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不去台湾了，因为老板突然变了计划。他说要带我长途跋涉去墨尔本，他要去那里接一个从北京过来的医药代表团。
上高速后，他用英文跟我讲述他的故事，他说我怀疑他有女朋友是正确的，他确实跟一个名叫凯瑟琳的澳洲女子同居过一段日子，他们有很深的关系类似真正的夫妻。后来因为性格文化等不可调和的原因跟她解除了关系，目前他们还保持一般朋友关系经常来往，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她也是个好人云云。
我问他为什么要用英文叙述，他说他曾故意对我隐瞒，用中文会不好意思。听他说完这些，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我知道原先的直觉是对的，他不可能没有女人，像他这样色胆包天，一个女人只怕不够。我为他的坦诚而庆幸。
调频106.5正好播出节奏强劲的音乐，他像坦白从宽后的犯人，重新做人的决心使得他的表情一下子明亮起来，他心情愉快地跟着节拍在座椅上舞动。那一刻的他是那样神气，忽然令我心动不已。
我们交谈得更深入更知心，肌肤的接触使我们愈加坦诚，我向他诉说了更多的秘密。
我们像新婚的蜜月也像小别重逢，一旦相拥就再也不肯分开，好像前几天的分离是一个狡猾的计谋，一切的一切都为了让现在这一刻更加完美。我们肆无忌惮地挥霍自己的能量像一对贪吃的孩子，如胶似漆得没有白天和黑夜。
他辛勤耕耘挥汗如雨，终于使一片不毛之地变成了沃土良田。我从心里感激他的开垦，我忽然发觉我变了，我变得异常敏感一触即发，他叫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是承受，什么是享受。
电影《泰坦尼克》正在隆重上演，我们相拥着走进中国城附近的电影院看下午场。柔丝和杰克的感人遭遇深深打动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心，从他们落水到柔丝获救我整整哭了掉了两包纸巾。
他紧抓我的双手说，如果我们遇上相同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像杰克一样冻死自己救你脱险，如果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人能够获救我一定牺牲自己。
我无法不相信他的真诚，在我为柔丝与杰克两人的命运痛哭流涕之时，分明也见到他眼里的晶莹。我沉浸在电影里胡思乱想着，对了，刚才这番话是你对我的表白吗？不用回答，即便你哄我，我也高兴。
他一把搂住我，瞎想什么，我怎么会哄你呢，我完全是真心的。
我如沐春风，觉得幸福无所不在，我被四面的欢乐紧紧包围，开心得直想大叫起来。
3、伍迪 我不能轻易放过到手的钻石
从小我就能分辨什么是好东西。我太知道玻璃和钻石的区别，玻璃可以不加理会信手扔掉，钻石却要好好把玩，因为它有价值。
我也知道她的价值，知道她能给我带来多少欢乐，所以，我不能轻易放过到手的钻石。我要趁着她离开澳洲前，好好享受她的身体。
墨尔本国际机场每天到达的航班并不太多，候机大厅相对冷清。我在电子指示牌上看到飞机到港的显示，便拿出日程表看当天行程。突然觉得好笑，指着行程跟她说，哎，你看这个团有意思吧，一水儿的娘子军十七位，只有一名党代表。
那不正中你的下怀？她不怀好意瞥我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只觉得她可爱到了极点，假意逼视，凑近她的脸猛亲一口。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问，那个男的叫什么？
我一愣，哪个男的？
就是那个党代表。你快看看他是不是叫韩旭？
交游够广的，连一千多万人的北京来一个团你都有熟人，谁呀，是情儿吧？
瞎猜什么呀，你快看看，跟我没关系，是我男朋友他们那儿会计的老公要来，很可能就是你说的这个团。
我立刻清醒，急忙看名单，可惜只有姓氏用拼音注明。再一抬眼，赶紧让她躲一边去，因为我已看到出口那边大堆的行李和人数不断增加的中国妇女。
我镇定自若迎上前去跟他们接头，他们果然是我要接的人。领队是个中年妇女，短发齐耳精明强干。我跟领队瞎贫几句便走向团里唯一的男子，他文质彬彬对我点头微笑，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
我跟他象征性聊了几句，随即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道，韩旭。
旁边有个颇有姿色的小女子抢着说，这个韩旭呀，可不是非常含蓄那个含蓄，他是寒冷的寒，女婿的婿。韩家的女婿，简称韩婿。
报告领队，小李她又拿我开涮。韩旭大声嚷嚷。
韩旭显然被她们一伙欺负得不善。
我趁机离开。
莫尼卡躲在一根圆柱后，好像一下乱了方寸，找了半天才找到她。我说，不好了，真是韩旭。刚还跟他说了话，不过他人挺好的，是个有修养的知识分子。
他好不好咱们先不讨论，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别着急。我想了一下说，要不你先坐出租回酒店吧，现在我必须带他们去吃饭，等会儿给你电话。
那好吧，她望着我楚楚可怜，那我先回去了。
我一把搂住她狠狠亲了一下，没事，宝贝儿，别紧张，你先回去。
4、莫尼卡 我心一横决定出发去演这出戏
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活像热锅上的蚂蚁。悉尼的华人旅行社那么多，怎么偏偏碰到这种事情？韩旭要是发现我跟别的男人有染，肯定会告诉小郑，而小郑有对她老板忠心耿耿的义务却没有帮我瞒天过海的责任。我一下有不好的预感，这回我要完蛋。
我跟男朋友公司的小郑本来并不熟悉，去年她来悉尼探望姐姐的时候男朋友关照说尽量给她一些帮助。我们的关系从那时起变得密切。今年元旦回北京，小郑告诉我她先生三月也要去澳洲旅游，跟同事自费组团。我哪知道我有艳遇会出这个插曲，连手机和家里电话全都留给了韩旭。这下可好，人家真来了，我该怎么向他解释。
一个钟头后伍迪打来电话。让我立即赶到中国城的ANZ 银行去帮他们换钱，并让我假装跟他们偶然相遇，还让我编个理由说从悉尼来到这里等等，说这样我们又能在一起。另外，他让我装作跟他陌路相逢。
我说明白了。心里还是有种被迫当特务的忐忑，可一时又没更好的两全之策，或许这从未有过的刺激具有更大的挑战，我心一横决定出发去演这出戏。
5、伍迪 望着她紧张的模样我甚至有些愧疚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进展顺利，她不愧是个演员，当即被全车女士看好。下午逛大丸百货的时候她又成为她们的义务参谋，随后堂而皇之跟大家周游墨市。她还跟我假装初识爱搭不理但一有机会就媚眼乱飞，让我觉得非常刺激。
从企鹅岛回来已经很晚了，她跟大家说再见要走，我马上当众宣布开车送她。那些好心的大姐纷纷表示赞成夸我有情有义并盼她第二天早点再来。很快我开车到街上兜了一圈又悄悄回来，第一天就这样安然无事蒙混过去。
第二天去金矿参观也很平静，因为我们同住悉尼，以地方主义做掩护我们有了更好的理由在一起交谈。但是，清晨在餐厅，住我们隔壁的两位主任大姐看我的眼神有点暧昧，我猜是我们动静太大。那个王大姐意味深长地说，小伍，你心里有火。
我故意装没听见。
晚上故技重施，街上转一圈回来，我们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酒店，突然发现韩旭青松一样立在酒店门口。
脑袋嗡地一下大了起来。
她失声说，是韩旭。顿时惊惶失措脸色发青，就像当众行窃被抓，仓皇中竟忘了松开紧挽着的我的手臂。
我心里非常复杂，事情毕竟突然。望着她紧张的模样我甚至有些愧疚，因为事由我起。很快我镇定了下来，安慰道，别怕，他没看见你。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就算看见了他也不一定会想到是我们。
她还是呆立着，万念俱灰的样子。
我急忙搂紧她的肩膀说，别紧张，我敢肯定他离我们太远，他又近视，绝对看不清楚。
像被魔咒定在那里她一动不动，神情冷峻。
我再劝，宝贝儿，我敢肯定就算他真看见了，他也不会跟他太太说的。
为什么？
没有必要。你太不了解男人，真正的男人不会拆男人的台。再说，即便他说给他太太听了，他太太就敢把这事告诉你男朋友吗？
她痛苦而小声地说，这样我更害怕，我不希望我男朋友的手下都知道他的女朋友背着他在国外红杏出墙，而他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受人嘲笑。我办不到。
那你想怎么样？
不知道。
四周静得可怕，就连空气仿佛也在这一刻凝成固体。
我知道这时候必须给她力量，这是让我表现的机会。我郑重说，宝贝儿，只想告诉你一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她依然怔怔站在那里。
我不由得焦急起来，要不，我们回车上去？你说呢，由你决定，随便去哪里，只要你愿意。
突然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不，我又没有卖给他。走，我们回房间去。
她带头朝前走去，俨然烈士奔赴刑场。
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话来。总觉得她应该跟我一样逢场作戏，不可能为艳遇舍本逐末。她在国内已有良好归宿，完全没有必要玩火玩出问题来。霎时间我平静的心里就像投进了一块石头，我第一次被她的糊涂冲动所感动。
韩旭在门口东张西望像是等人，突然见我们走来有些诧异。我见她急惶惶就要上前跟韩旭说话，生怕她一心虚就忍不住主动交代，急忙抢先一步来到韩旭面前笑道，莫尼卡忘了一个东西在我那里，我们又回来了。哎，韩旭，这么晚还出去啊？等谁呢？
韩旭心不在焉地跟我点点头说，李大夫他们要出去找酒吧，我又被抓夫当保镖了。
李大夫就是最漂亮的那个吧？我别有用心地朝他一挤眼，小心别玩太晚了找不着路回来。
韩旭先是一愣，接着会意地呵呵笑了。
一场虚惊当即被我化解。
6、莫尼卡 他的解释让我无话可说
老实说我有报复心理。
我对北京男朋友很有些怨恨。这事缘起他跟我认识前被人介绍认识的一个从美国回来跟他们办合资企业的富商太太。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饭局，我一眼看出她对我男朋友的好感和好感之外的东西，不过，我并没放在心上。我一贯对历史采取不计较的态度，从前的事情你管得着么，再说女朋友多一些说明他受欢迎。我认为只要从我之后忠心耿耿就行，当然他也享受相同待遇。
有一段时间我跟男朋友特别别扭。他天天跟她和她的手下混到晚上十点以后回家美其名曰工作，有时饭局也叫上我，但我去了情形更糟。每次去她的手下早已将我男朋友安排在她的座椅旁边好像天经地义。我并不介意男朋友跟谁坐在一起，但是亲眼目睹那位太太在饭桌上跟男朋友眉来眼去一往情深的样子影响情绪。特别是有一次我晚到了十几分钟，男朋友对我招呼得稍微周到了一点，那位太太的酸话就像醋坛子打翻了一样源源不断听得我都为她的吃醋不自在起来。
吃虾的时候，我见男朋友给我剥虾心中略有安慰，怎知他剥了两只给我又剥了两只放到那位太太的盘里。这一举动大大刺伤了我的自尊。看着那位太太得意洋洋的脸，我忽然觉得悲从中来绝望之极。
接下来的日子我又为他亲自送这位太太去酒店迟迟不归而争吵。尽管他一再申辩他是清白的，可女性的直觉知道这是狡辩。怕家里老人和孩子听到我顾全大局压低嗓门躲在卧室里跟他理论，最后他急了急得要叫老人起来主持公道。
再后来，我基本寒了心，可又无家可归无路可走。父母去世后我和弟弟成了真正的孤儿，我一人在江湖上飘泊的日子已经过怕了。再说，我也不敢把男朋友当时装似的换来换去，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听天由命。不管怎么说他是个出了名的孝子，有多少人还不如他呢。
我想这才是我真正想在回去之前放纵一下自己的真实心理，凭什么你能这样，我已经够大度的，你要跟老情人见面只要说一声，从来没有不批准。可这个女人我见她第一眼就烦就讨厌就知道她不是正经东西，你为什么不找好女人偏偏要找我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的比我丑一百倍的女人，我得报复吧，要不我多冤哪。我想这种心理一定暗中支配我，所以我能这样坦然自若。
假如没有这一切呢？假如这一切都是我虚拟出来，我男朋友好好地老老实实地在北京等着我，我是不是还会那么严格要求自己，问心无愧地回去？我认真地问自己。
再过一天伍迪送韩旭他们去新西兰，同时在机场接了一个厨艺代表团。相同的行程相同的酒店，唯一的好处是我们不用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可以名正言顺在人前出现了。待他们结束墨市的游览，我们十三人浩浩荡荡从墨尔本一路开回悉尼。
我又住进了树熊大酒店。非常奇怪，一到悉尼就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什么地方别扭又说不上来。
比如晚上他应该跟我住在一起，可他总有原因解释，要么带客人去赌场，要么带他们去了妓院，最后结束太晚总是一人回家。
尽管我很讨厌他这种拉皮条的行径，可这是他谋生手段之一，我无权指责。白天我们和客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曾严肃地问他，为什么你在悉尼总是爽约？他说他一个月回不了几天家，总得去处理一些账单什么的，还有脏衣服要洗，家也要打扫不然邻居会提意见。
他的解释让我无话可说，当然我也不具备强行霸占他的理由。
另外，他好像不愿让人看见我和他在一起，他的客人除外。我问他怕什么？他说悉尼认识他的人很多，不希望别人误会。
按理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不希望别人误会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他，他该求之不得地让人知道他跟我在一起。但我没说，我不愿让他觉得我这么在意，好像我是跳楼货急着推销。不过，我也非常理解，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肯让人看见他被某个女人独自霸占，叫他如何去骗下一个目标。
7、伍迪 我无法逃脱，只得勉为其难
因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最后的机会。从墨尔本赴新西兰那天，我提前安排她出境过来跟我幽会。
我知道她不会令我失望。
走出奥克兰国际机场海关口，她已经远远等在那里。她穿一条黑色西裤，乳白真丝长袖上衣松松扎在腰际，黑色Bally皮鞋，大方高雅。
不过两三天没见，竟有点久别重逢的感觉。我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搂住，跟她接吻的时候，胯下立时硬了。
回到酒店我们迫不及待在沙发上干了起来，上衣都没脱。因为只有半小时，我们还得按行程用餐及观光市容。
都很清楚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我们格外珍惜相聚的每时每刻。我们疯狂做爱，恨不得我吞了你，你吞了我。我一遍遍地对她说我爱你。我还告诉她，回去以后，不论什么时候想我了，只要来个电话，我会立刻追随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只要能让女人开心，能给我们的相聚增添欢乐，何乐而不为，开这种空头支票我从不吝啬。
不能否认，我真的喜欢她，甚至有些舍不得。一想到她要躺在别的男人身下哼哼心里居然十分别扭，我发觉自己有点玩过了，这实在不是我的一惯做法。
我从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留下一点痕迹。每次艳遇我只把公司电话留下，倘若她们打电话来找，莉莎和那几个售票小姐早已通融，她们自会为我推搪。可是，这次岂止留下痕迹，证据都攒下了一摞。
她特别喜欢拍照。上次在悉尼乘船游览杰克逊湾，经过歌剧院时，有个客人给我们拍了第一张合影，那之后她就像上了瘾似的总要与我在每一个地方亲热留念。我无法逃脱，只得勉为其难。其实，我特别不喜欢拍照，更怕留下没必要的麻烦。女人总是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
当然，这些都是今后的证据。
我知道她也对我动心。上次在墨尔本，她去Myer玛雅买了一个Bally钱包和一瓶CK香水送我。她在澳洲没有收入，混一天算一天，能买这样的礼物送我很不容易。
一路上我跟客人说笑逗唱，还抽空上后座跟她腻在一起，大客车里气氛非常热烈。在墨尔本我告诉大家说莫尼卡是我女朋友，她马上要回中国了。这是我们分手前最后一次相聚。大家都是早年从台湾赴美的留学生，心眼善良富于同情，大概昔日这种两地分离的场景历历在目，所以，对分手在即的情侣格外同情。沿途不时有人对我说，快去照顾你的女朋友吧，她就要走了。
我们从奥克兰经萤火虫洞一路来到罗特鲁拉，这里的地热温泉世界闻名。
8、莫尼卡 我的防线已不攻自破
我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他的无微不至让我异常感动，他的绅士风度让我体验了作为一个女人在此前从来不曾享受到的优越和尊严。比如，每次下车他总是先去为我开门，并小心地搀扶以免磕碰。另外，过马路的时候，他总是自然而然地站在来车一边，给我一种安全的感觉。
还有一件事情让我终生难忘，我有人前难以启齿的便秘痼疾，我们好了以后这事自然无法秘而不宣。忘了从哪天开始，每当我柔肠百转坐在马桶上苦不堪言之时，他会抓条毛巾铺坐在地上陪我痛苦，用他瘦长的手掌为我揉搓，为了打发时间他甚至边读书边按摩。
我对他的爱意大概就在这一刻形成，在他为我解忧的同时我的防线已不攻自破。可惜自己尚未意识。
晚上我们去日式露天温泉。大队人马回酒店后，我正想更衣躺下，他把我拉了起来带到后院。他说那里有一个地方很特别，想给我一个惊喜，让我永远记得这一天。
他把我一直领到游泳池边。突然从身后拿出个拴着钥匙的褐色木板在我眼前晃动，木板古香古色非常别致。他说，给你。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
他说，这是开门钥匙。你进去就知道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旁边有一排质朴的木头小屋。
我被他轻搂着打开旁边一间小屋的大锁，门一拉开我大吃一惊。里面居然有一个比酒窖还大的木桶，屋里热气蒸腾。
他沿着木梯爬到木桶上面说，这是室内温泉，我一直想带你来这里，现在总算了了我的心愿。
他将水温调到最能激起人性欲望的温度，一件一件慢慢帮我把衣裳褪下就像欣赏一件稀世珍品。他轻轻捧住我的脸，将他的柔舌送进了我的嘴里，他的舌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任意熟悉地在里面峰回路转指点江山。我立刻头晕目旋意乱神迷倒在他的怀里。我们贪婪地相互吸吮相互抚摸好像明天一去不返，就在我呼吸急促将要窒息的时候，他把我抱了起来，轻轻放进木桶，他随后潜入水中与我紧紧相拥，他把生命之本缓缓放进我的生命之源，我们开始在水里上下起伏缱绻缠绵，浑然忘记了时间地点天上人间……
我们像完成了一次洗礼，感情深了，交谈更深了。我把我的情况全都如实告诉了他。他也开始表现出真心想和我交往的意思。他说要是他父母知道有我这样漂亮美丽的女朋友，一定会乐疯了。这对我无疑是一种暗示，我猜他想把我介绍给他的家人。
他说他已买下价值三十几万的大房子。他最看不上一个男人在国外混了十几年还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他所说的房子大概也是我对他另眼相看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忽然发觉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这让我有些害怕。我承认一开始不过是想报复男朋友，也想尝试一下偶尔为之的放纵生涯，没想到轻而易举就掉了下去，落入自己的陷阱无力自拔。我感到困惑也很懊恼，可是，我真的迷恋那些销魂时光。
玛格丽特·杜拉曾经说过，一个人因为金钱、体味、皮肤而被爱，不一定会比因为思想才华被爱来得轻巧，那样的爱同等厚重，也许更甚。
我努力说服自己，性爱应该与精神之爱等同。虽然说性爱并不是人生的全部，谁又敢说它不重要，谁又敢说它可有可无呢。
女人的最大缺点就是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喜欢不由自主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我明知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浪子，可就想感化他，使他从我这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是，我离过婚，还有一个同居了两年的男朋友在北京等着。这样的我能有胜算把握吗？
但我的确爱上了他，尽管从没在他面前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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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骆驼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