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蒋小楝(新浪网友) 欢迎网友投稿

　　按下REPEAT键，整整一晚，黄磊都在不停地唱：橘子红了，是该摘了，不能不爱了……

　　寒冷的季节里，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陪着我的常常是橘子、网络、还有这首叫做《橘子红了》的歌。

　　记得刚工作不久，我参加了一个电脑培训班。黄昏的时候，把一趟长长的公车坐到头，然后小跑着去马路对面的快餐店买薯条、可乐还有和一个最大的汉堡。

　　城市里下第一场雪的那天，我第一次坐在一个穿淡蓝色毛衣的男孩旁边。他细长优美的手指在键盘上快乐地飞舞，干净的指甲泛着健康的光泽。不知为什么，只说了3句话，我却恍惚了大半节课的时间。

　　第二天，因为塞车，我去得有些晚了。站在教室门口，抱着薯条和汉堡，睁大眼睛看哪里有空座位。“Hi”，他居然笑着向我招手。

　　以后，他身边的座位就一直属于我。

　　我开始早早去上课，甚至戒掉了一向喜欢的快餐，改用脱脂奶和橘子做晚饭。你知道，坐在一个英俊的男孩子旁边，把嘴张得比巨无霸汉堡还大，那有多难为情。

　　渐渐地，他开始自然地分享我的橘子，还特意提醒说，橘子皮白白扔掉太可惜了，烘干以后，剪成小块可以做枕头，有很好的保健作用。

　　培训班很快就结束了，但我和他的故事却好像刚刚开始。

　　一起去街角的CD店里淘碟，到河边的餐馆吃一个温暖的小火锅，在有风的晚上听他用笛子吹《苏武牧羊》……他还会在深夜横穿大半个城市，赶来帮我接好断掉的保险丝。

　　在一起的日子单纯而快乐。但，始终没有表白，没有承诺。我知道他是一个害羞的人，没有100%的把握不会开口。那么，我呢？我又在等待什么？一年后，他的名字出现在公司去香港工作的人员报表里。那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可机会真的来了，更多的却是犹豫和不舍。

　　窗外下着碎琼乱玉一样的雪，我在电脑前一刻不停地打字，寒冷从指尖蔓延到心的深处。他坐在沙发上，一个接一个，无声地吃了很多橘子。终于，他站起来，慢慢伸出手，姿势僵硬地从背后抱了我一下，然后用黄色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如果你说3个字，我会留下来，永远。

　　“不。”我轻声而坚定地拒绝，“我不习惯别人为我放弃什么。”

　　接下来就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没有告别。

　　长得没有尽头的寒夜里，经常学着他的样子，把橘子洗干净，一个一个仔细剥开。橘皮放在暖气周围慢慢烘干，在氤氲的香气里，有关他的一切变得遥远而清晰……

　　生日那天，在POP3收到一张画着大红橘子的精致卡片，他说，你好吗？是不是有很多女孩都喜欢吃橘子？我可能很快要去英国了，有一个笑起来很像你的女孩愿意陪在我的身边。

　　平静地关掉电脑，在在灯下用发抖的手指慢慢缝第一个蜜橘香枕。也只有在短暂的睡眠里，我可以再一次邂逅他。

　　后来，很久都不敢去查那个留给他的专用邮箱，怕知道他过得幸福或者不幸福。我开始频繁地旅行和光顾快餐店，透支的体力和过量的食物，都能使人暂时忘记伤痛。

　　冬至日，北半球最长的夜晚，我在商业街的一家网吧，一边打字一边吃橘子。即将下网那一刻，刚刚随手键入一个邮箱的地址，几十封内容完全一样的信就弹了出来：

　　在别的女孩脸上找你清澈的眼神和迷人的笑容是不是很自欺欺人？我不在乎为爱牺牲什么，只是，你愿意陪我吃一辈子的橘子吗？下面是他回到这个城市的地址和手提电话。

　　我疯了一样冲出网吧，还在上楼就开始拨他的电话。

　　在楼梯拐角处，我听到了悦耳的振铃声，接着，一个又一个大红的橘子，骨碌碌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抬起头，我看见了他含着泪花的笑容。

　　现在，当冬天快过完的时候，我和他会做一对很大的蜜橘香枕。每晚，在醉人的香气里微笑着进入温暖的睡眠，进入彼此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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