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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爱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8月19日14:26 新浪伊人风采

  一、

  拥挤的电梯厢里堆满沙丁鱼一样的陌生人,蓝珂最后一个挤进人堆,电梯门徐徐合拢时,紧挨着她的陌生男子理所当然地吩咐她,按一下7楼。凭什么?蓝珂瞪着他,不屑一顾地哼一声,心想,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那么不客气地差使我?男子讨了没趣,怒不敢言,悻悻地伸长手按下“7”字键,身上那件天蓝色格子衬衫的衣襟上,汗岑岑地浸湿了一片

  蓝珂本不是个锱珠必较的小女人,昨晚接到房东电话开始,更年期的焦躁症状提前到来,房东说另外一间房子租给一个证券公司的程序员,段行。你把房间收拾好,他明天下午搬进去。真TMD混帐,蓝珂差点没气成脑溢血,附近开通了地铁,所有出租房价爆涨,只因为蓝珂拒绝房东坐地起价,他居然出租书房,更可恨地是要蓝珂和一名陌生男子同住!

  电梯里那位男子尾随着蓝珂,同步停留在703门前。蓝珂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责问,跟踪我干什么?就因为刚才不给你按电梯,还想抽我不成?男子显然醒悟过来,眼前这位大眼美女,正是将要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蓝珂。段行无辜地耸耸肩,你肯定是蓝珂,广告公司的公关。

  你!蓝珂张大的嘴里塞得进2个鸡蛋,她一手指着段行,瞠目结舌得说不出话来,当下一惊,这相见都没处好,将来同住可怎么办。跟我住可以,蓝珂双手插腰,俨然一副河东狮吼的悍妇,走路不许发出超过50分贝的声音,讲电话不许超过15分钟,我看电视时不许和我抢遥控器。神经!段行推开她,大摇大摆地进门。

  二、

  段行昼夜颠倒的生活使侠促空间加倍压抑,白天他敞开房门呼呼大睡,蓝珂不得不蹑手蹑脚、藏首藏尾地游动。下半夜蓝珂好梦正酣,段行却生龙活虎,开着100瓦的台灯赶程序,音箱里跳动的RAP音符严重滋扰着蓝珂的睡眠,她只差跟着节奏去撞墙!

  好歹接受过高等教育,蓝珂倦容满脸地敲开房门,面带微笑但咬牙切齿地说,段先生,请你看看现在几点,黑猫白猫纯种猫杂种猫都睡着了,你这只夜猫可不可以网开一面,也给同胞们过过安生日子?

  段行满不在乎地反脸瞪她,指指握在右掌心里的鼠标,正经八百地说,没看见我在抓老鼠?哪只猫抓老鼠不发出点声响?你要受不了我你就搬,我还图个清静!

  休想!蓬头散发的蓝珂张牙五爪的样子,状若女鬼地尖叫,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想赶我出局,门都没有!蓝珂接到房东电话开始,已经四处打听房子准备挪窝,段行盛气凌人的架势激发了她的斗志,好你个姓段的,老虎不发火你就当我是病猫,咱们拭目以待,谁先落荒而逃谁是王八!

  三、

  蓝珂揉搓着红肿的眼睛回公司,艾美丽盯着她眼角的细纹,一惊一咋地喊,你这周末当做贼去了?怎么两天不见老了10岁?无耻啊,蓝珂象找着党组织一样激动,手舞足蹈诅咒遭天杀的段行。

  简单啊,艾美丽仪态万千地媚笑,对付这种男人的杀手锏就是:温柔地杀死他!先让他死心踢地地爱上你,等他言听计从了,想让他睡洗手间他保准都屁颠颠地搬进去。我怎么没想到?蓝珂恍然大悟,两头恶虎相争必然两败俱伤,用温柔杀死他,没准他死了还感激我!

  为赶走雀占鸠巢的段行,蓝珂一发狠心,搜肠刮肚地施展温柔招数以求打动他。段行推开门,蓝珂堆着笑温和地问,忙了一天,累了吧,我煲了莲子百合糖水,要不要试试?段行仰脖将糖水喝得精光,连客套话都节省了,起身面无表情地回房间继续战斗。

  姓蓝的,你趁我不在时动了什么手脚!蓝珂寻声赶到书房,段行气急败坏地指着电脑旁的台灯,虎视眈眈地怒视着她。没,我没做什么啊,蓝珂理屈词穷地,灯光太刺眼伤害视力,我不过给你换了盏60瓦的黄色光源而已。

  段行连搡带推地将蓝珂撵出房间,30秒后,听见‘砰’的摔门巨响,蓝珂胆战心惊地跑向书房,房门上粘了张告示,段行龙飞凤舞的笔迹夸张地写着“机房重地,非请勿进!”

  四、

  蓝珂向艾美丽大倒苦水,复述过程中,回想起段行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蓝珂的心脏不自己地隐隐作痛。没道理啊,军师艾美丽也一头雾水,这么漂亮的单身女子与他同住,并且不断献殷勤,他怎么可能不为所动?除非他不喜欢女孩!

  不至于那么邪门吧!蓝珂不甘地想,如果段行这样内外兼秀的男子也不喜欢女人,我们还有什么活路?艾美丽用劲晃动着蓝珂的肩膀,危言耸听地警告,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这种慢热型男人你最好躲远点,否则受伤时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段行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地观看湖人对马刺的MBA现场直播,见蓝珂进门,他懒懒地直起身,顺手将遥控器递给她,物归原主啦,他说。看来他今晚心情不错。蓝珂正要推辞,段行操起一张餐单,有板有眼地,我发现一家快餐店的外卖不错,你可以试试,特别是他们做的黑椒牛肉,简直一极棒!

  黑胡椒散落在蓝珂的咽喉里,温暖的热度缓缓散开,段行在一旁观察她的食相,含笑劝说,傻丫头,吃慢点,又没人和你抢,小心噎着!

  段行除了冷漠以外,帅气、周到、聪明、勤奋,蓝珂想,这么好的男孩,如果我的温柔真的能打动他,我才舍不得让他睡洗手间呢!

  五、

  原来,对一个人好也会上瘾。周六上午,蓝珂看见段行放在茶几上的留字,今晚要出席喜宴,麻烦你替我把那件双扣西装送去干洗。蓝珂歉疚地在电话里向艾美丽解释,实在对不起,临时有重要的事情,下次再陪你逛街吧。你还能有什么事?艾美丽气不打一处来,成天象妈子一样伺侯段行,你是他什么人啊?

  什么也不是。蓝珂与段行错落有致的生活,象两条不可能交叠的平行线,段行理所当然地接受蓝珂无闻的付出,但他止乎礼的回报,伤透了蓝珂的自尊。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舍不得不对他好。

  段行蓬后垢面地冲进洗手间,半晌,穿着双扣西装敲开蓝珂的房门,一边道谢一边掏出钱包,真不好意思麻烦你,多少钱?算了吧,蓝珂攥紧双手,故作轻松地说,又没几个钱,你何必跟我客气。也好,段行收起皮夹,匆匆出门,下次请你吃饭,他说。

  同住半年,蓝珂从来没看见段行的醉态。被敲门声惊醒,第一眼看见架在别人身烂醉如泥的段行,蓝珂的心一阵紧缩,抽抽搭搭地痛起来。张罗到下半夜,蓝珂寸步不移地守在床边,不时地拭去段行额前的汗珠。

  段行迷迷糊糊地醒来,混沌中抱紧蓝珂,眼神扑塑迷离,突然伸出温热湿润的舌尖,轻柔地舔过蓝珂颤抖的嘴唇,久久的一个吻,蓝珂心跳若狂地喘息着,那边厢,他却昏睡过去。

  对不起啊,昨晚喝多了。周日,斜阳的余辉铺满客厅,段行端坐在沙发一端,顺理成章地接过蓝珂递上的奶茶。他若无其事地,昨晚结婚的新娘,是我的初恋女友,失态了,对不起。

  段行并非慢热冷感之人,他的感情同样灼热,不知道下一个燃烧的对象会不会不是蓝珂。蓝珂心痛得几近窒息,小心翼翼地措词正想问个明白,段行潦草地说,昨晚发生的事情真对不起,我一时糊涂,希望不会给你造成太大的困扰。真希望错误不曾发生,我们还可以象从前一样,和平相处,可以么?可以啊!甜蜜的微笑流泻出眼眶,蓝珂调皮地反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错误?我怎么不记得了?

  冷清的星月冷清的街道,蓝珂从房产中介办完委托出来,倚在街角的电线柱下幽幽地掉眼泪,如果无法回收爱情,起码还剩下自尊可以握紧。

  六、

  还有2个月时间,蓝珂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在她搬出去以前,如果段行感受到她义无反顾的爱,她愿意留下来。

  段行一如既往地,差使女工般指挥蓝珂帮忙,好像她对他的好,是与生俱来的天职。蓝珂的家当已经在新地址安家落户了,段行丝毫没有察觉出端倪,最后相处的一个晚上,蓝珂打电话要求段行,今晚务必回来吃饭。

  看着一桌五颜六色的菜肴,段行开心得像个庆生的孩子,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升职了?蓝珂握紧筷子,原本准备好的发言硬生生地吞回肚里,怔怔地说不出话了。

  对了蓝珂,我这周末要加班,那双新买的老人头皮鞋麻烦你替我拿去换一个颜色。段行狼吞虎咽地扒着饭,电视里某男影星振振有词地说:“女人是海男人是山,女人天生就应该包容男人。”得了吧!段行不以为然地,这世界上哪有海纳百川的女人?蓝珂怔怔地望着他的不屑出神,忽尔,一层水雾氤氲了眼眶。

  蓝珂拖着行李箱,细细碎碎地走在亮恍恍的街头,与段行同住的日子,像斑驳的油漆在心里一片片裂成残亘断瓦。原来,要告别一段回忆,必须诀别整个世界。段行没心没肺地隔着电话问,蓝珂,这一年来我们相处挺融洽的嘛,怎么招呼也不打就搬家了?蓝珂捧着电话,恶狠狠地训他,姓段的你少猫哭耗子了,你盼这天盼好久了吧! 放下电话,蓝珂放声大笑,笑得热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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