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能把年过成什么样子?大鱼大肉、酒楼食肆、春节文艺晚会、发不完的红包、想放鞭炮而不得,再加上一群一年没见的新老面孔,多少年来,过年已经成了一件除却放假和年终奖以外再无惊喜的事。
不是不惆怅的。却没有办法。于是只想逃离。
我们曾经逃得远远的,到云南,到丽江,一心只想把俗不可耐的年给忘掉。
雪山、古乐、纳西人,在这么远的的地方还需要过年吗?我们爬上玉龙雪山,追随着拜山的信徒,像他们一样虔诚地叩拜,并不是因为宗教信仰,而是在圣山面前不跪下不足以表达敬意。面对皑皑雪山,所有俗世纷争轻如鸿毛,在最圣洁的地方辞旧迎新,我祈祷新的一年里,我的生活像雪山一样澄明而简单。
来来往往的人们不断提醒着我们这个叫做“年”的日子,就连黑黑瘦瘦的纳西司机木宝也一边开车一边看天色,纳西族的风俗中,大年三十这天要在太阳落山之前放响第一挂鞭炮并开始吃年夜饭——来到这老远的地方竟然还是逃不掉那俗不可耐的年夜饭。
我们的年夜饭有两个选择,一是在我们住的老磨房客栈和南来北往的旅客一起包饺子,一是接受司机木宝的热情邀请到他们家过年。两边都有吸引力,我们最终选择了到木宝家。
汉化的纳西人,吃的是与我们没有太大差别的菜肴,不同的只是人。第一次见面的女主人和孩子因为我们的到来羞涩不已,却还是奋不顾身地为我们添菜、加饭,那样的羞涩,那样豁出去的热情,在我们的生活中早已绝迹,在这异乡的大年夜,让我们感动再感动。
穿上纳西传统服装,我们兴致勃勃地拍照留念。孩子们也熟了,牵着狗在院里窜前窜后和我们捉迷藏,没头没脑的热闹中,这久违的兴奋竟然也与过年有关。原来,早就厌倦了过年的我们,还是可以把年过得这般忘我、这般开心。
等回到客栈,才猛然发现这个年只过了一半,满满一院子的人一见我们就大叫:“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好吃的饺子和鱼你们也不来吃!”赶紧加入进去,聊天、看晚会、打牌、喝酒,同在异乡为异客,却在异乡的热闹里找到了关于过年的宁静与快乐。
也许问题并不是出在过年本身,只是,都市生活让人们忘掉了纯粹的精神享受,忘了过年其实并非只与年货、红包、大鱼大肉有关,正如快乐也并非只与金银财宝、豪宅香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