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标题是仿波德莱尔,他在一篇文章里问自己的灵魂想去哪里,灵魂乖乖地叫道:“哪儿都行!哪儿都行!只要在这个世界以外的任何地方!”
朋友魏兄,地道的上海人,数年来几次搬家,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不像上海的地方。他口中所谓“上海”,衍生开来的意思,就是人挤人,公交车上谈孩子谈老公,见面就要不由自主地探头过来看你包里的东西,伸手过来摸你身上衣服的面料。他说到“摸面料”,脖
子一缩,浑身一抖,很像曹禹剧本《日出》里受了惊吓的吴四,可见“上海”给他的恶心程度。
为了离开人群和他们不加节制的手,10年前,他率先搬到了靠近龙柏新村的金汇花园。那个地方照现在看来还是非常偏远,但是一套小复式房子,躺在浴缸里可以看到一片完整的天空。当时,从上海城市的任何窗口望出去,视线几乎都是被阻隔的。所以,能看到整片的天空,是不像上海的重要标志。自己的小环境里,再弄点古典音乐、德国茶具、英文书籍,便真的可以忘记楼下的小菜场和居委会了。
很快,他的小复式生活就被朋友们知道了。不少人去实地一看,果然不错,就也动了搬迁到此的念头。不多久,魏兄上街,又遇到了熟悉的笑脸和伸过来的手。那些朋友,有的还在小区里开了点心店、花店、房产中介,整个把上海的生活延伸至此。终于有一天,魏兄抑郁地说:“这里,太像上海了!”
再一次搬家,他选择的是隔开几条街的8层电梯房,同样的是有一整片天空,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通知狂蝶般的朋友们。这一次,天空的景象更加开阔,他抬头看天的时候,惊喜地说:“多么像玛格丽特的画!超现实!”再配合远处虹桥机场起起落落的银色飞机,人生就真的有点像陈果的电影《香港制造》的味道。
魏兄最新看上的,是紧靠西郊动物园的一处楼盘。那天下着雨,他不管不顾地冲进施工现场,在仔细询问了楼层高低,确定这个房子是正对着西郊动物园的大片森林,并且半夜还有狼叫之后,他豪迈地抛开了自己手里的伞,用周柏春滑稽戏里的宁波台词喊了声:偶又要上了!偶又要上了!